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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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人擅舞,便是天子,兴起也翩翩,而况臣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我随侍世子身侧,轻而易举就能看到他长袖之中悄然收拢的五指,握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面上却笑道:“谨遵命。

    ” 应声而起。

     他原本就生得极好,这时候扬眉动目,踏歌舞来,或旋如飞雪飘颻,或跃如隼鹰回翔,时又纵横腾踏,步步都在点上。

     正看得目不转睛,忽觉察到有人在看我,偏头去,撞上太原侯的目光,颇有些心虚,又想,他只叫我行刺,没说行刺不成之后还得给他干活,我这大半年,行事虽然不够厚道,却也没有违了江湖道义。

     这样一想,心里又定住了。

     凝神再看舞时,却见世子一个脚下趔趄,摇摇,如玉山将倾,不觉面上变色,恨不能上去帮扶一把,好在世子反应快,一拧腰,险险稳住,又飞快旋身,如奇峰突起,转而长袖低入华裀。

     眉目含笑,难掩舞步虚浮。

     我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滋滋滋熬出油来,忽听得边上人笑问:“阿离就你这么担心我那兄长?”是太原侯。

    我定然看他一会儿,心里忽然静了下去,是,我在担心,是,我无法安坐看他舞于荆棘之上,是,那或是真的,他曾庇护于我,所以我愿意为他做点什么,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

     我双手一撑,跃出坐席,转至天子面前,扬声道:“独舞何趣,请双舞!” 不等天子答言,疾步下场。

     其实我并不太擅长拓枝,相对而言,我更擅长剑舞,世子却极是乖觉,我方动,他跟着就变,缓时如行云,如静水缓流,急如雷霆,如飞瀑直下,长袖时卷,卷时如花盛放,如月在怀,长袖有时舒,舒时却如剑,如虹,一去一回,凛凛,有寒意侵肤。

     天子骇然变色。

     边上侍卫更是大为紧张,不知是哪个撑不住喊了声“有刺客”!登时有人尖叫,有人恐慌,有人奔逃,有人跌倒,案几倒地声,盏碟撞击声,屏风碎裂声,席间一片混乱,盛宴至此,不散也散了。

     世子趁机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原型元善见其实比高澄还小一点(阿惠:所以,你叫我小鬼是几个意思?) 第6章还命 很大的雨,车厢里挂起琉璃灯,无风也瑟瑟,照见世子紧锁的眉,我被这沉默的空气压窒得难受。

     “你都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质问,我愕然,垂头:“我只是猜到了。

    ” “猜到什么?” “猜到王爷他——”我迅速看他一眼:“薨了。

    ”并不是太难推断的一个事,能逼得他千里奔波的事不多,能让他半夜忆起幼时坎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