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潮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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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违在最左边,莫乌莉在最右边。

    两个人一起刷牙。

    两款不同的电动牙刷同时间嗡鸣。

     刷完牙后是洗脸。

    莫乌莉取了一次性洗面巾,两三张叠在一起。

    洗漱时,她又无意识地重复了习惯,用厚厚的湿巾代替毛巾,盖在脸上,一动不动。

     易思违把湿漉漉的头发掀上去,擦着手上的水,透过镜子看她。

    他提醒说:“会窒息的。

    ” “嗯。

    ”她的声音闷闷的,压紧的手指缝隙中挤出来。

     呼吸转变为徒劳时,伴随着濒死的绝望,眼泪、鼻涕和唾液也会开始往外涌。

    心突然沸腾起来,活着的实感在血管里突突跳动。

    本来是想死的,虽然是这样。

    莫乌莉闭上眼,遏制着生理性的流泪。

     莫乌莉擦了脸,又旁观了易思违涂爽肤水的全过程。

    他一直说“我会不好意思”,但从动作的利索程度来看,实在不像是不好意思。

     她问:“你要涂护手霜吗?” 他说:“谢谢。

    ” 易思违伸出手背,莫乌莉将手掌递过去。

    两个人手上充斥着好闻的气味。

     他说:“你是不是没带润唇膏?” 她说:“你有吗?” 易思违把小支木瓜膏给她,是挤出来再涂的。

    她用无名指蹭在嘴唇上。

     嘴唇很干燥,莫乌莉自己带了水,一整晚只喝了那个。

    洗手间都是上半夜去的。

    易思违去接过水,也知道饮水机在哪里。

    他领她去单独的水房,那里面积很小,却有扇能看到太阳的窗户。

     莫乌莉接了满满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完,又接了一杯。

    这一次,她喝得慢一些,还剩下半杯,莫乌莉轻轻碰他手臂。

     易思违在看窗外,感觉到触碰,于是回过头。

    她拿着水杯,他迟疑了片刻,接过去,把剩下半杯喝完,又自己装了半杯,一口饮尽。

     两个人一起看着升起的太阳,安静的,平和的。

     真是个不错的早晨。

     下楼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估计能赶上学校食堂最早的早餐。

    但他们才出大楼,就遇上了急急忙忙冲进来的老师。

    碰到他们,老师只抽空说了句“哟,学习啊”,立刻就往办公室去了。

    虽然不知道老师一大清早忙什么,但在他们学院,不论师生,加班加点都是常事。

     易思违和莫乌莉往外走,福尔马林的异味愈发浓郁。

     学校里不允许私家车通行,但此时此刻,后院里正停着一辆货车。

    几名穿白大褂的学长和男同级在搬运打包好的东西。

     易思违和莫乌莉驻足,朝同一方向看过去。

     她说:“啊。

    ” 他说:“尸体。

    ” 捐献的“大体老师”非常珍贵。

    日常生活中,尸体也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事物。

     他们站在建筑外,这里是视线的死角,就算目视搬运工作进行,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莫乌莉倒是见怪不怪,易思违却一直盯着看。

     他脸上浮现出微笑,莫名显得有点悲伤:“等我死了,也把尸体捐出去好了。

    ” 她望着他的侧脸:“你想被解剖?” “不,只是想死得有意义点。

    ”易思违说。

     “意义?”好复杂的概念,模棱两可,这很重要吗?莫乌莉突然叫他的名字,“易思违。

    ” 听到她的召唤,他回过了头。

     具有易燃性和腐蚀性的有毒气体在半空中踢腾,浅薄地提起死亡后,莫乌莉仰起脸,捉住他的衣袖,靠过去吻他。

    她的吻像尸体一样冰冷。

    易思违试图与她对视,却只看到她在脸颊上形成阴翳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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