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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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凶了。

     他却不知道这泪的起因,只是讷讷地跟着心口涨。

     阔别四年,他又回了孤儿院。

     徐斯还在,院长还在,只是他的雏菊盆栽早被扔了—— 他们说,他们以为那是盆垃圾。

     沈望想,他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孤儿院。

     晚上的时候,他把回来时穿的漂亮西装都叠好,扔进了垃圾桶里。

     十四岁那年,以徐斯为头的那些小孩非但没有嘲笑他,反而接纳了他,他们成了好朋友,有时候徐斯会提起从前的恶劣行径,问他恨不恨,他都会说,不恨,他早就忘记那些事情了。

     他渴求的从来只是,不挨冻,不挨饿,漂亮的小汽车不适合他,漂亮的大钢琴也不适合他,他只是想活着,活到自然衰老,盯着那缺耳朵的纸老虎,然后慢慢地钻进地底里。

     第十二章 沈望又开始喝酒了。

     本来他不想喝酒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已经吃了足够的糖分,但还是心里酸涩,眼泪充盈,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

     他成了一条鱼,总是偷偷地掉眼泪。

     他绝不是爱哭的人,没有哭过多少次,然而但凡和顾重有关的事情,他的情感浓烈得几乎溢出来。

    他喝酒时,电视上恰巧在放一首老歌,叫《无可救药》,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么唱的“暗恋是一种礼貌,暗地里盖一座城堡”。

    这句话顾重曾经写在纸上,夹在玫瑰花里,送给过他。

     他曾经调侃过顾重,原来是暗恋啊,顾重红着脸叫他闭嘴,偏偏不肯跟他说细节。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对顾重说,可是你一点礼貌都没有,我没有见过比你暗恋得更理直气壮的人了,顾重听到这句话倒是笑了,含着笑意亲他的眼皮。

     他故意把手机搁在很远的地方,怕自己忍不住给顾重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跟薛言生在一起的,但他转而一想,他似乎没有资格这么做。

    最终他还是投靠了酒精,酒精对他最为坦诚。

     他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颓唐的怪圈,可惜这次,他非常清醒。

     可怕的不是堕落,而是堕落时十分清醒。

    他忘了是谁说的,但此刻深以为然。

     第二天醒时,他是被一阵强烈的瘙痒感弄醒的,身上的红疹似乎比先前要明目狰狞得许多。

     估计是他喝酒的缘故,他吐得七荤八道,吃了醒酒药,才清醒点儿,否则他站都站不稳。

    他强撑着昏沉,美和载他去医院看皮肤科。

    给他看病的是个有岁数的老医生,拿起钢笔,虎着脸问他:“过敏多久了?” “两周?”他模糊地说着。

     “喝了多少酒?” “七八瓶。

    ” 那老医生提了提眼镜,抬头看他。

    他补充道:“是啤酒。

    ”旁边的美和双手环抱,靠着墙壁,脸色不好。

    他更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