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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还看不清楚,然而从地上升起的腥臭味已足以让任何人震惊、反胃。

    他们倒退两步,捂住鼻子,咒骂了一声,既困惑又害怕,不知碰上了什么魔法或妖术,不知自己揭露了什么阴谋,不知究竟是谁在嘲弄谁。

    最后,他们半是慌张半是愤怒地把那个混着尘土的肉块踢进河里,仿佛留它在岸上,就会污染一切活人的心智。

    雷米无处安放的心就这样沉到了莱茵河的河底。

    也许水能替代人去祝福,去安葬,但我们不知道心脏的主人是否满意于这个葬身之所。

    我们只知道,当雷米终于跌跌撞撞地找到桥下,看到岸边碎裂的瓦片时,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最终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然,以上只是昏聩的凡人眼中所见。

    露特加德看见的东西要多一些。

    她笃定地说,雷米没有怀疑过上帝的仁慈。

    全盘信赖他的仁慈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心裂成两半。

    我们可以说,这颗碎裂的心比那颗不幸腐坏的心爱得更深,因为它活着时搏动得更激烈,受的折磨更多。

    人们听着贝居安女孩的话,纷纷啧啧称奇。

     第5章一颗心抵另一颗心 下雪了。

    讲故事的人忽然说。

    听故事的人心中一惊,不知这句话在描述哪一个世界,是忧郁画家的世界还是心与荒漠的世界,又或者是他们自己的世界。

    梅赫伦下雪了,圣·扬修道院的议事司铎说。

    堂·迪亚戈望向窗外,点点微光从拼嵌的圆玻璃窗映进来。

    扬背对着窗,他又如何知道下雪了呢;莫非佛兰德的雪有声音有气味,就像着魔的人能闻到月亮的气味;又或者当他决定讲起下雪,便真的开始下雪,就像说要有月光,于是就有了月光;接着讲下去呀,不要停下来。

    堂·迪亚戈动了动嘴唇,说出口的却是:不,我不相信这故事是真的。

     您不相信哪个故事是真的,扬说,从哪里开始不是真的呢?我也不知道,你把我弄糊涂了,什么患了忧郁症的画家雨果,马克西米利安皇帝和勃艮第的玛丽,森林里的“红”,一颗无处安放的心,然后充满了神魂颠倒的人,这虚虚实实的迷宫要把人带到哪里去呀,对了,是画,你要给我讲画的故事,可是你编造出了“红”,编造了许多人的梦,编造了一颗心。

    我不是编故事的人,扬说,只是讲故事的人,而且还没讲完,您太心急了,连画画的人都没有听完他的故事呢;不过这不能怪您,人们总是愿意摸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正是因此才会有圣物崇拜,只不过一些人眼中的圣物是另一些人眼中的尘土。

     扬站起身,打开了角落的圣龛,捧出了某样沉甸甸的东西。

    他的举动让堂·迪亚戈生出奇妙的预感,但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扬抱着一个巨大的圣髑匣站到他跟前。

    在跃动的炉火旁,扬的胸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