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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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很香的意思是,能吃到肉就很香了。

    但那黄泥焖鸡…… 伪装成陈国瑞的朱元璋觉得,自家标儿别说吃,闻着味就会吐出来。

     真正的叫花鸡做法是把活鸡掐死后,什么处理都不做,直接黄泥裹了埋火里焖熟。

     待吃的时候,把黄泥掰开,黄泥就直接把羽毛连着鸡皮一起撕下来,正好吃里面的肉。

     泥土中自带盐味,连盐都不需要找。

     看了正宗叫花鸡的做法,就知道这样做出来的鸡肯定腥气扑鼻,而且吃的时候难免会在鸡肉上沾染黄泥土。

     朱元璋当乞丐的时候这样做鸡,只是为了把做鸡的香味封住,免得被人察觉。

     若是直接烤着吃,烤鸡肉香飘十里,朱乞丐立刻会被人找上门打断腿。

     陈标问他爹:“如果我用大帅的故事当噱头弄一个叫花鸡出来,这道菜的利润分一半给大帅当私房钱,大帅会不会砍咱们的脑袋?” 朱元璋拍着胸脯道:“绝对不会!大帅会很高兴,相信我!” 陈标觉得有点悬,但他还是先把叫花鸡捣鼓出来。

    如果朱大帅不同意,就叫陈记商人鸡,说是朱元璋手下大将陈国瑞行商时候吃的鸡。

     或者他问问自家叔叔伯伯们,哪个功劳最大名气最大,就用谁的名号。

     朱元璋的名声,不借也罢。

     陈标选择了半大的小公鸡,已经洗干净摘除内脏腌制了一个时辰。

     现在他将菇类、芋头、笋块等蔬菜与调料一起塞进鸡腹中当填料,鸡肉表面涂上蜂蜜,再裹上新鲜摘取的荷叶。

     收拾完书房的朱文英拎着一坛甜菜烧过来,陪着陈樉用烧酒和泥,把鸡裹在酒泥中。

     闻着烧酒的味道,正在生火的朱文正眼睛立刻亮了:“这酒味道正!” 朱文忠结结巴巴道:“用、用这么好的酒和泥?太浪费了!会不会违反军令?” 陈标道:“自家酿酒,不是贩卖,不会违反军令,而且这是甜菜根酿造的酒,严格来说,不算粮食。

    ” 糖甜菜在公元十二世纪就已经在阿拉伯和波斯广泛种植,华夏北方也早有引进,不过都是当蔬菜吃,种的不多。

     要到了1747年,德国科学家才发现甜菜根中有蔗糖,开始用甜菜根制糖。

     糖在古代是奢侈品。

     现在还未出现后世那种出汁率高的甘蔗品种,甘蔗制糖效率较低,而且属于经济作物,在乱世中种甘蔗不种粮食显然不行。

     甜菜全身都能食用,在乱世能作为粮食食用。

    陈标这颗聪明脑袋,当然提前在陈家的庄子里种甜菜,选育蔗糖含量高的品种,提前几百年用甜菜根制糖。

     制糖剩下的甜菜根渣,陈标就发酵来酿造成酒。

     酒的品质很差,酒精度低,味道也不怎么样。

    但在这个世道,陈标完全可以在解除卖酒禁令后,把甜菜根制糖后残渣酿造的酒当奢侈品卖。

     论黑着心眼赚钱,陈标是专业的。

     朱文正对酒的来源一点都不在意。

    他脑子一根筋,叔叔都不在意,他在意什么? 朱文忠听了陈标的解释,松了口气。

     他赞叹道:“标弟好厉害,什么都能利用起来。

    我只知道甜菜根晒干后勉强能充饥,没想到还能酿酒。

    ” 陈标叮嘱道:“那是。

    以后你们记住,行军打仗别偷别抢,手脚都干净些。

    要钱,就来找我,我给你们分红。

    ” 朱文忠笑道:“好。

    ” 朱文正抱怨:“标弟啊,我每次回来,你都要叨叨这件事。

    知道了知道了。

    ” 朱文忠道:“就要多念叨。

    我不会忘记,但你容易忘记。

    ” 朱文正生气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容易忘记!” 朱文忠道:“你忘性大,就该标弟多念叨。

    ” 朱文正道:“我们比划比划,看谁忘性大!” 朱文忠白了朱文正一眼,没理睬这个除了行军打仗之外,脑仁没有拳头十分之一大的莽夫。

     朱文忠不理睬朱文正,朱文正又不好冲上去打人,只能气呼呼地刨坑做灶台,无能狂怒。

     让朱文正更生气的是,陈标不仅不住嘴,还走到朱文正身边絮絮叨叨。

     什么咱们都是吃过战乱的苦的人,将心比心,不能把苦难带给别人,就算大帅不在乎,咱们良心也过不去巴拉巴拉…… 朱文正不顾双手都是土,使劲捂住耳朵:“别念了别念了,标弟,标儿,我的标少爷,你哥哥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 陈标笑着扑到他蹲着的堂哥背上,双手搂住朱文正的脖子挂着:“你以为我想念叨你?还不是爹说,你容易得意忘形,让我多念叨你。

    ” 朱文忠使劲点头。

     陈标笑道:“看,忠哥也这么说你。

    ” 朱文正狠狠翻了个白眼。

     叔叔,义父,朱大帅!你真的狠! 朱文正宁愿被朱元璋骂,也不想听到陈标叨叨他。

     被这么小的孩子叨叨,他不要面子吗? 陈标对着朱文正的耳朵大喊:“堂兄!你听到了吗!” 朱文正:“听到啦听到啦,别喊了,耳朵嗡嗡叫啦。

    ” 朱文英拯救了朱文正的耳朵:“泥封好了,什么时候埋下去?” 陈标道:“先生一堆火。

    ” 他们把泥封的鸡摆在阳光下晒着,先在灶坑里生了一小堆火。

    待火熄灭后,把酒泥已经变成泥壳子的鸡并排放进火堆里,用土埋好之后,再重新生起火堆。

     火升起来后,陈标又让人把烧烤架子拿来,烤串好的鱼、蔬菜、米糕、馒头片吃:“先垫垫肚子。

    ” 他三位兄长食量都大得惊人,那几只可填不饱他们的肚子。

     有好吃的,朱文正心情就恢复了:“叔叔呢?不一起来吃?” 朱文英道:“义父刚走。

    ” 陈标抱怨道:“他要忙工作。

    谁让他在大帅面前立军令状,说他一个人就能搞定扬州?活该。

    ” 包括马氏在内的知情人都努力咬紧牙关,不露出笑容。

     是啊是啊,陈国瑞在朱大帅面前立军令状,哈哈哈哈哈。

     “娘,烧烤少吃些,我给你煨了鸡汤,等会儿你吃鸡汤饭。

    ”陈标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