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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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明珠闻着这药剂的气味有些熟悉,已是明白过来,亲手接了那盏膏药,道:“都出去吧。

    ” “都不许走!”牛乃棠忙叫道。

     然而侍女仆从没人应声,都按照穆明珠的吩咐退出去了。

     穆明珠托着那盏药,走到床边坐下来——随着她坐下来,牛乃棠缩在被子底下一颤。

     “你是自己上药,还是等着我来?”穆明珠依次搁下马鞭与药盏,慢悠悠挽起袖口。

     牛乃棠叫道:“我不上药!就放着两条腿烂掉!叫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穆明珠不再听她胡说八道,探身上前,单手将她双腕一捉,上扣按倒在枕上,另一只手掀开薄被、手指轻动便给她除去了外裤。

    牛乃棠气得粉脸涨红,连骂带咬,可是她整日趴在床上看话本养出的一身软肉,哪里是穆明珠的敌手。

    穆明珠习武不辍,能拉开一石的强弓,乃是女子中力气极大的。

     牛乃棠只觉腿间一凉,一是为人所制的被压迫感,一是极大的羞耻感愤怒感,几样情绪冲击在一处,终于击溃了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她方才瞪眼咬牙的强硬面具落下来,又气又恨又羞,眼泪涌上来的同时,一种不在预期中的委屈也涌了上来,“若是我娘还在……”她只哽咽出了这半句,便再不能吐出话音,孩子一般大哭起来。

     穆明珠看似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给她上药,其实已然被她这半句话触动。

     没人比她更清楚牛乃棠的痛处。

     若是穆国公夫人还在,定然不会坐视女儿遭这样的罪,更不可能放任女儿受伤却数日不上药。

     在现代那一世,穆明珠小时候受委屈的时候,也无数次想过,若是妈妈还在,定然不会这样对待她,也不会容许旁人这样对待她。

     现在穆明珠已经明白了。

    她的妈妈走了之后,没有回头。

    她为她现代的母亲走出昔日阴影下的生活感到高兴,哪怕她是被割舍的阴影中的一部分。

    而牛乃棠的娘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离开的已经离开,留下来的孩子要学会自己疼惜自己。

     牛乃棠一场大哭,眼泪顺着脖子上白嘟嘟的□□流下去,打湿了一半枕头。

    她哭得累了,也不再挣扎,隔着朦胧的泪眼,低头看穆明珠细心为她上药,腿间传来清凉之感,覆盖了过去数日火辣辣的疼痛。

    从她仰躺的视角看去,只能望见穆明珠紧抿的唇。

    表姐穆明珠分明年轻明媚,可不知为何,却叫她想起已故的母亲来。

     “姨母已逝,也不能再活过来了。

    ”穆明珠给她重又盖上薄被,掏出绢帕,慢悠悠擦着指尖的膏药。

     她现代时曾看到过一个理论,据说有时候人有瘾只是表象,其实是通过成瘾来维持生命。

    比如有的人沉迷游戏,有的人沉迷小说,到达成瘾的地步,更深的原因其实是看不到的。

     她俯视着牛乃棠,见小姑娘哭得惨兮兮的,静下心来想一想,她最初要牛乃棠去书院、练骑马,固然可以说是为了牛乃棠好,为了叫她不再重复前世的悲剧,其实未尝没有一丝含了怒气的惩罚之意。

    以她穆明珠的手腕,本可以将牛乃棠哄得团团转,却偏偏要用最强硬的手段,自然是有一股怒气作祟的缘故。

     “你没了母亲。

    ”穆明珠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声音平稳有力,“可还有本殿这个表姐。

    自今而后,我管着你。

    ” “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