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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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作也没什么,明儿个我就带你动身,去山里找那玉芝,你放心,不过才五日的路程,我们一定赶得及的。

    ” “嗯,我知道。

    那可就又得劳烦你了。

    ”望着帝乙木急切地,生怕自已不相信的焦急模样,月天心微侧了脸,笑了起来,这一笑,便象是雪地里寒梅独放,说不出地幽雅动人,余香不尽。

     帝乙木呆了一呆,这微笑竟似比刀割还令他心痛,低垂了眸子,牵起斯人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你总是那么见外,丝毫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喛,以后我可再也不敢啦。

    ”被他呵出来的气弄得微痒,月天心急忙将手抽了回来,笑道,“既你说要不见外,那我现在饿了,想吃燕窝莲心羹,令你去亲手煮一碗给我端来,你肯是不肯?” 帝乙木温柔一笑,立起身将月天心四周的丝被轻轻掖好:“是,属下遵命便是,月公子还请稍候片刻。

    ” 月天心微笑,眼见帝乙木已到了门口,便要走了出去,忍不住又轻唤:“你……你过来吻我一吻。

    ” 帝乙木大奇回头,只见月天心的脸色都羞成了嫣红,眸光漾起如水,躲闪着不肯与他相视。

    这神情,真个是娇羞可人,未饮先醉。

    帝乙木心神荡漾,一掠而至玉人身边,扳过那张清水丽颜----却见他连美目也羞得紧紧闭上了,再也压不住心头欲念,调笑道:“舍不得我了么?”最后几个字的话音,却是消失在唇与唇的接缝里。

     烛光轻曳,灯花微微地必扑了几声,流下几滴艳红的珠泪来。

    榻上的两人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只全心感受着对方满心的柔情与爱意。

    舌与舌如灵蛇般交相缠绵,恋恋难解,帝乙木的手不自主地抚过怀中爱人的全身---- “啊,你干什么----”月天心轻呼了一声,猛然将帝乙木推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帝乙木状甚无辜,眨着眼不解道:“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一只手却毫不停止在月天心衣衫下的律动。

     欲望之端被他握住,月天心全身无力,却不敢再沉迷于情欲,只得怒道:“你当真不管我的死活了么?” 一句话如冰水沷下,帝乙木心中一凛,所有的绮思都消失无踪,收回了手,想赔罪又不知说什么,一时窘在当地,手足无措。

     “去吧,我饿的紧。

    ”月天心轻叹一声。

     “是,我就去……你……对不住,我实是没法自制,你别恼,我再也不会了。

    ”帝乙木低声道出几句,似是深觉歉疚,不敢抬眼再看月天心,转身便掠了出门。

     因此他没看到月天心面上那一缕,刻骨哀伤的情愁。

    怔怔地直看着他走了许久,月天心才无限倦怠,无限神伤地道: “来人,将你们军师给我请来。

    ”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素心问月(二)+番外byseeter -------------------------------------------------------------------------------- 35 天上人间,这般的烛光流转,暗香脉脉,榻上那人雾般的神色,一切,合该便是一场春雨夜深处的残梦罢。

     司空璃踏进房门的时候,所触目的便是这样一副幻梦般的场景,那人惘惘微侧了脸,在他沉思的姿态里,尘世的喧嚣顿时都象是化作了灰,远远地飞散开去。

     司空璃半垂下眸子,咳了一声,笑道:“公子命人相召,不知有何事吩咐?” “你来了?”那人似是被人从迷思中唤醒,不无怅然地抬头一笑,“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不知你可肯答应?” 那笑意分明柔和,却为何透了凄楚隐隐?司空璃一怔,谨慎地道:“月公子请说。

    ” 月天心沉吟着,长睫在烛火里微微颤动,温柔得令人心碎:“我……我想去你们的禁山,寻那玉芝。

    ” 原来只是这事,司空璃松了口气,笑道:“公子但请放一百个心罢,禁山别人不许进,难道还能禁了你不成?大哥已吩咐我们将行李准备好了,明儿个就带你上路——他可比你还急呢。

    ” “我便是不想他去,你明白么?”月天心眸光格外清朗,认真注视着对面的人,“你是解人,当知道我的心意——我这病是什么,我自已最清楚,如若天幸,能顺利寻到玉芝,那自无话说;若是天不怜我,这邪气一朝发作起来,莫非我还当真要去吸人血么?” “那也不用独个儿上路,有大哥陪着,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司空璃只觉冷汗沾衣。

     “不,我也是个男人,并非什么弱质女流定要人庇护,”月天心冷冷道,“何况,他太痴,见不得我受苦,想必宁愿让我吸血变成恶魔,也不肯兵解我——那却将害我至何地?我蜀山门下就算出不了剑仙,难道还能出这种欺师灭袓,为害人间的祸患么?” 大约是说得急了,月天心的面色有些涨红,剑眉微挑,素日的温和里竟露出一丝执拗,十分英气来,眩目的同时,司空璃也在心中暗暗叫苦,呐呐道:“纵是如此,大哥的情意,公子也该体谅才是……” “你——”月天心恼怒地指着他,正想再斥,却突然身子一颤,双手紧捂胸口,微弯了腰,唇边沁出一缕血丝。

     “你怎么了?”司空璃大惊失色,再也压不住心底的关切,奔上前去,扶住那具摇摇欲坠的身子,“快些躺下,我去唤长老来……” 声音嘎然而止,月天心神定气闲站起身来,将被点中了穴、动弹不得的司空璃轻轻扶至榻上,叹道:“对不住了司空,我实在不想累人累已,无奈之下,只好出此诈计。

    ”话说着,脚步已是不停地往外便走,“待你大哥回来,替我说一声,这一场情天恨海短暂风月,就此了结罢。

    无论我拿不拿得到玉芝,都不会再见他,叫他莫要跟来——一个大男人,尽做些牵扯不清的事,羞是不羞?” 语意甚冷甚坚,便连司空璃,也听得寒到了心里,却还是苦笑道:“月公子,你等一等——我这样是拦不住你了,在我怀里,有一幅地图,是我当年去禁山后手绘的,你或许有用,拿走吧。

    ” 月天心身形一顿,回至榻边,果然在司空璃怀中摸出了一方淡淡墨迹的绢帕来,望着司空璃诚挚的眼色,月天心想说些什么,却终顿住,只是一叹,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屋内余香犹自袅袅,司空璃长叹着闭上眼睛,只觉得今夜这境遇,当真是莫测迷离。

     寒山漠漠,朝阳映在将融未融的积雪上,似老叟的眼眸般黯淡。

     蜿蜒山道上,孤零零一骑绝尘而来,迅速由远及近,马蹄清脆,声声踏破清晨山林的寂静。

    马上骑士白衣如雪,神色甚是憔悴,正是在帝都独自离去的蜀山月天心。

     这已是他离开帝都的第三日。

    一路上,月天心仗着骑术精良,座下又是极品良驹,除了吃饭打尖外,竟是没日没夜地赶路狂奔,及到了此时,人马都疲乏已极,再也支撑不住。

    回眸望去,只见山林寂寂,来路空寥无人,料也无人能赶得上,不由稍松一口气,翻身跳下马来。

     坐下这匹四蹄攒雪千里挑一的青花骢甚是通灵性,见主人下马,知要休息,便主动引了月天心向涧流之处而去,山间溪流甚多,不一会便到了水边,月天心取下鞍袋旁的食物,松开马辔,任它自去吃草喝水,自已也在水边坐下,稍作歇息。

     手中的食物甚是丰盛,果脯肉糜一应俱全——这匹马,原便是帝乙木为携他赶路而备下的良驹之一,拴在院内正被他遇上,便顺手牵了来,想必帝乙木预备这些事物之时,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用到罢。

    月天心苦笑了一下,食欲全无。

     不知帝乙木此刻会是怎样了。

    伤痛料来必不可免,然而月天心自忖,只有这样挥慧剑斩情缘,才是于已于人都最好的法子。

     自已妄动情欲,该受天谴,今日之事,正应了师父所说的情劫,能活几日尚且不知,他却是真正的英雄俊杰,世上难得一见的人才,何必为了自已这辟如朝露的过客乱了心事。

     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交集,此后,还各归各的来处,一刀两断,清清爽爽,从此萧郎是路人。

     只是……堵塞在心底,郁闷不解,久久不去的,却又是甚么心绪…… 不愿再想,月天心捧起一泓冰冷清泉浇在面上,浑身一个寒颤,这才将那人的影子赶出脑海。

     放眼望去,只见山涧清潺,映在日光里微泛起几分淡宕,间或夹着数块浮冰,在漂流之中相互撞击,叮叮咚咚,细碎之声不绝。

     月天心素性极爱洁,忍不住打散了长发,浸在水中略加洗濯,揉搓间突然看到水面自已的倒影,不由怔怔地呆了。

     这个面上写满疲倦、焦虑、迷茫与不舍的人,便是自已么?往日清净无波的眸子全被尘世间的杂乱取代,容颜清减了几分,却只见更……艳。

    若说以往是九重天外的谪仙,那么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堕入凡间为情所困的——等等,他怎还会为情所困?情之一物有害无益,自已不是已经下定决心,离帝乙木而去的么?现在心底应是澄澈一片才对,怎还会有情? 心中震惊迷惘一片,出神之际,浑没发觉已有一人无声无息来到他身后,悄然伸出臂,有力地将他的腰挽住。

     虽说功力大减,又是在全无提防下被人袭击,但竟连到了身边都还未觉察,来人武功之高可想而之。

     本贴由seeter于2002年12月05日20:19:06在〖秋の屋〗发表. -------------------------------------------------------------------------------- 乐趣园提供技术和空间功能,欢迎在netsh.com建立自己的乐趣俱乐部 -------------------------------------------------------------------------------- 本贴跟从标题: 素心问月36seeter00:02:3512/07/02(3K) 最后该爱火离还是该恨火离呢~~~~~~陌生最好了苹果09:43:5312/07/02(无内容) 写的很好啊,但是结局建议来个三人行,如何?lizhi-zhan09:22:4312/07/02(无内容) 就象盛世皇朝一样,也不错wyyc10:37:1712/07/02(无内容) 火离越来越可怜了……抱抱姐姐~~~~维斯佩基安01:19:0812/07/02(无内容) 后面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是两个男人一齐陪着天心?三人共取玉芝?茶00:37:0712/07/02(无内容) 应该不是吧.一齐的话,那是在玉芝之后,共同面对血魔时吧.嗯.再说seeter00:54:4512/07/02(无内容) 恩~~期待后面的故事!!!茶01:13:0212/07/02(无内容) SJJ加油啊!!!顺便问茶姐,怎么把文加入目录里?或者姐姐直接帮我加吧。

    维斯佩基安01:28:1712/07/02(无内容) 其实就是复制粘帖拉,不过比较复杂,等明天整理了合集再重新做目录~~茶01:52:4312/07/02(无内容) 老大加油哦!好久没看到了,真开心!dj4423:48:1712/06/02(无内容) 是血衣吗?wyyc12:01:2512/06/02(无内容) 停在这种地方~~~~姐姐后面的~~~~苹果21:34:4012/05/02(无内容) 勤劳的姐姐,亲亲,抱抱熏衣草香20:42:0312/05/02(无内容) JJ今天好早哦~~~~~~~~~~~~~~scwl8820:31:5212/05/02(无内容) 好好看~~~~想看后面的~~~~~~~~~~scwl8820:28:1712/05/02(无内容) :)抱抱.明天就有后面的.继续吧.seeter23:22:5212/05/02(无内容) 素心问月36 [回复本贴][跟从标题][关闭本窗口][刷新] -------------------------------------------------------------------------------- 36 月天心一惊,本能地运功反震,却是先机已失,高手过招怎容得一丝丝疏忽,那人轻轻一弹,月天心顿时筋骨松软,无力再动。

     出道以来如此挫败前所未有,放眼天下,能这样制得住自已的也只有几人。

    那人身上气息微微袭来,月天心暗暗一叹,心底反而澄澈坦然,自已原本命在旦夕,大不了提早一死便罢,又何有畏惧。

     淡淡道:“火离,你想怎样?” 晨光微茫中,只见身畔男人龙形虎步,豪迈意态里夹着些许落寞,锦衣旧迹,赫然正是与帝乙木齐名的南方火离。

    见月天心相问,火离挽在他腰间的手臂轻轻一颤,言语也有些涩然:“天心,害你成这样的人是我。

    生生死死,我陪着你。

    ” 又是这等深情无限,却透满横蛮无礼的说辞。

    月天心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终化成惘然一叹:“火离,这便是你对我的情么?你……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么重的爱,我承不起,也没法回报。

    ” 眼前这流水淙淙,说不出地自然可爱,月天心只叹为何人世间却偏有如许的烦扰,如许的执拗,一个情字,生生地将所有人都害惨。

     心上人面白似雪,山茶花般无力地倚在自已的臂弯里,神情却是清冷坚拒,一派漠然,虽料知结果大抵如此,火离仍是心中一阵紧一阵的揪痛。

     莫非自已真的错了么?他素来行事明决果断,出道这二十年来,脑中从未有过犹豫二字,想要的就去拿,拿不到便暂时隐忍,等待时机。

    这般的进退有据、稳准狠辣,方创下了这南方一片的大好基业,江湖上谁人不侧目惊羡!及至遇见月天心,那却是遇见了平生最大的狂热和渴望,不想退,也不能退,伊人如玉,绝不容他从身侧错过,是以明知他不愿,却仍是毫不犹豫布下了种种局,想将他困住,将他拢到自已的怀抱——此刻,他果真落了进来,如愿地被自已拉下了凡尘,疲惫地、浑身是伤地俯伏在世事里,任由着自已怜爱—— 只是这时的自已,为甚么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得到的喜悦?相反,涌上心头的,却是无尽的凄苦和悲凉——心上人明明便在怀里,却仿佛远在天涯,遥不可及,那般冷落漠视的神色,便如一把锐刃,狠狠地插入了自已的心底。

     要怎么做,他才能温柔地看一下自已,展露出真心的、只为自已一个人而呈放的笑意?火离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月天心要什么,可是,他……委实是放不下,给不起啊!自已已象是飞蛾扑了火,只管本能地、纵死无悔地循着那光、那热而去,要它收了翅膀,不再蹈火,他,他怎能做得到…… “我……知道你厌我,但你一个人去那极险之地,我不放心。

    天心,我可以不碰你,甚至可以离开你很远,只求你让我陪在你身边……” 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对火离来说还是第一次。

    换作以前,他就算打死也不会向人示弱,可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天心,他象是就要…… 不敢去想那个死字,火离这瞬间才恍悟,自已究竟作了些什么,从头至尾,分明是将天心一步步推向绝地啊!莫怪天心对自已冷淡,若换作自已,只怕是要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了罢?天心,他究竟还是慈心的—— 主意已定,见月天心仍冷冷地不予理睬,火离唇边挂了苦涩的笑,祭出了最后一招:“天心,如果你还不放心,那么,让珈儿来陪你可好?” 月天心霍然睁开双眼:“你将珈儿怎样了?” “珈儿很好。

    ”如若他待自已有待珈儿的十分之一,那自已也便心满意足了,可惜——火离心中黯然,面上却很是平静,“我无意中遇见了她,跟她说了你现在的状况,她很着急,又怕赶不上,缠着要我带了她来——你若想见她,我发道消息出去,她立即便能到了。

    ” 月天心知他所说无意中遇见珈儿云云,定然是假。

    火门十数日前与天道盟在南北交界处的火拼,分明是火门占了上风,天道盟的分舵也被他们挑掉不少。

    珈儿当时正在天道盟养伤,焉有遇不上之理,火离何等人物,这般上好的棋子怎肯不多加利用,定是想了不少的法子笼络住了直率善良的珈儿。

    想至此处,月天心冷哼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人?”心中打定主意,若他说要的是自已,那就干脆给他一具死尸。

     火离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勉强一笑:“让我陪着你们,直到看你服下玉芝——可以么?” 月天心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对珈儿的关切占了上风,长叹一声,无声默许。

     火离面上虽无表情,眼色中却露出狂喜,当即松手放开对月天心的挟制,退后了几步,自怀里摸出一支特殊的小箭,手一甩,那箭便带着呼啸直冲上云宵,在空中绽发出即使在阳光下也无限灿亮的烟花来。

     37 火离纵有千般不是,说过的话却从未有过不算。

     不多时,珈儿便在一群火门弟子的簇拥下急驰而来,遥遥望见久别的主人,珈儿一声欢呼,身形冲天而起,向月天心直扑了过来。

     穷途坎坷中得以重遇故人,淡漠如月天心也忍不住眼中一热,脸上带了笑,张开双臂迎接这个可爱小婢的到来。

    珈儿对身后的吃人眼光毫无所觉,只管紧紧地抱住月天心,眼眶已是红了,哽咽道:“主人,主人,你还好吗?珈儿不在你身边,可有人给你端茶倒水,研墨奉剑?主人,你当真扔下珈儿了不管了么?” “珈儿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要扔下你了?”月天心忍住心中激动,笑着轻拍她的柔肩,“快别哭,都是大姑娘了啊,再哭成这样多惹人笑话,你看我这不是很好么?” 珈儿听闻此言哭得更凶:“主人你还瞒我,你的旧伤发了,当我不知道么?我不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这样不小心?” 月天心叹了口气,责怪地看向火离,知道定是他为了骗取珈儿一同上路,将真相说了出来。

    原本月天心打算见过珈儿就将她送走,万一自已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用她负疚担心,现在这一来,他怎么才能令珈儿离开? 火离却是转过头装作不见,他也知珈儿与天心之间只是亦主亦仆,亦友亦伴的亲情,可眼见他们这么亲近,天心居然还抱她抱得这般紧,心里老大不舒服,但也只能隐忍。

     “主人,你休想打发我走,珈儿这回跟定你了。

    ”珈儿不愧跟了天心十余年,一眼便看穿他心中所思,柳眉一竖,坚定道,“还有,主人别再说那些生啊死啊的鬼话,珈儿相信主人一定可以拿到玉芝,恢复到以前的原样。

    ” 以前的原样……月天心眸子黯淡了一下,可能么,那个无嗔无欲,淡心冷情的月天心?正想开口,却听得一个声音笑吟吟地在不远处道:“小女孩,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句话你都没听说过么?你家主人,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回复成原来的忘情月啦!” 声音清朗中带有几分甜蜜,如银铃般煞是动人,但听在月天心耳中,只觉说不出的生厌,抬眼冷冷一看,果然是少年形容的红孩儿秦商,俊美面容上微带苍白,右臂竟不知用什么方法驳到了肩上,上下以白绫裹得严实,僵硬地悬在胸前,貌美如花,纤腰一折,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月天心厌恶地一皱眉,口蜜腹剑,这句话用来形容秦商再恰当不过。

    他极少对别人如此反感,但这阴狠反覆的少年心地行事便跟毒蛇一般,实在令人憎厌。

    不悦地转眼看向火离,月天心愠道:“莫非他也要同我们一起去么?” 火离苦笑,他怎么能直说,他是为了得知血衣的相貌特征,才答应秦商订下的这个交换条件?只得陪笑道:“这人花样太多,不放在身边看着我不放心——天心你莫生气,我决不会让他再来烦到你。

    ” “你是操掌生杀大权的火门主,你想要怎样便怎样罢!”月天心冷哼一声,不想再看到火离脸色,翻身跳上青花骢,缰绳一收,便待向前驰去,临行却又停了一停,喟叹道,“天下之大,边关狼烟,黎民疾苦,你们难道都没有正事可做了么?只管缠着……缠着这些无谓之物,何苦来着?” 言罢,再也不回头,一点白衣如雪飘飘,已在风里随着良驹奔驰而去远,珈儿想也不想,第二个催马跟了上去,火离品味着月天心临去之言,面上渐渐露出惨笑,天心,你不懂情,自然不懂为情所困的痛苦,老天想必是见我杀孽太重,有意要派你前来折磨我——罢了,既如此,夫复何言,你不懂便不懂罢!默然策马,追了上去,火门弟子自是以首领为瞻,连同秦商,马蹄纷飞,更不犹豫,一齐跟上前去。

     霜道清冷,蹄声踢踏,空谷余音犹自袅袅,那一行人却已是去得远了。

    他们中的几个高手俱是各怀心事,竟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山林间的异动。

     帝乙木缓缓地自石后立起身,双拳紧握,指甲已刺破了掌心,血珠滴滴垂落,他却犹自不觉。

     身后的司空璃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道:“大哥你没事吗?”话一出口便知自已问得愚蠢,大哥此时的心情,岂是没事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没有激愤成狂,已是极克制的容耐功夫了。

     帝乙木完全没有听到司空璃在说什么。

    那晚月天心前面刚走,他后面就带人追了上去,月天心自以为已将他们甩开——他其实是不愿去想,事实上,论武功,月天心此时的功力不及帝乙木的三分之一;论骑术,蜀山长大的他又岂能比得上纵横江湖十余年的天道盟;论到对道路的熟悉,那更是不用再说,俗话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月天心再智慧无双,怎及得帝乙木之轻车熟路,操控自如?时间相差无几,帝乙木又怎会追不上他?只是,不敢上前相认罢了! 听司空璃转述过月天心决绝无情的分手之语后,帝乙木上一刻还沉浸在柔情蜜意里的心,下一刻便有如雷亟,变成了粉碎。

    下意识地带人追了上去,及至追及,帝乙木却反而松了缰绳,不敢真个与之相见。

    不见他,还能抱有万分之一的幻想,装作月天心没有说过绝情的话,若是见了,他当真再将那些话,当面复述一遍——自已,自已又要怎么办?帝乙木完全不敢猜想下去,一颗心浮浮沉沉,每日只在痛苦和疑惑中挣扎:天心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已?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自已,绝情如斯?曾经轻怜蜜爱的记忆更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每一幅就是一次利刃穿心——衣香犹在,发温犹存,那无情的人儿却已飘然远去,再不回头! 不敢相见,却又不忍相离,帝乙木便只是带人这么遥遥地缀着。

    几日来见天心不要命地赶路,帝乙木又是愤怒又是痛心,天心,你便这么想避开我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令你要这样残忍地对我?及到了今日清晨,他痴望着天心临水沉思,心中扑扑乱跳,再也忍耐不住,正待不顾一切与他相见,问个明白,却惊见平生最大的对手火离出现在天心身侧,一出手,便将天心挽入了怀中,而天心——天心他虽象是不悦,却并没有发怒,也没有抗拒! 之后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到火离将天心的婢女带了出来,天心笑靥如花,甚是欢悦,而后更一起上路——帝乙木只觉一颗心慢慢地沉到了水底,全身的血液都象是要结成了冰,天心拒绝了他跟随,可是却允许了火离!此情此景,还需要有别的解释么? “大哥,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司空璃忍不住插言道。

    他是局外人,自是看得清楚些,月天心对火离的眼神,绝非是看向大哥的那种情思惘然,其间有何内情也未可知。

     帝乙木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说话。

    司空璃知趣地打住,转而恭敬地问道:“那么,现下我们怎么办?回去么?” “不。

    ”帝乙木的话象是从齿缝里迸出,带着无尽的阴沉与森冷,连跟久他的司空璃也不禁背上一寒,“这倒底还是我们雪山的地盘,我们跟上去,瞧瞧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 是这样么?司空璃暗叹一声,也不再说话。

     风又起,呼啸不绝。

     38 按司空璃所赠地图所示,出现在面前的便是进山之路。

    自那日与火离相遇后,一行人急如风电奔驰,终于比预料中还早上几分来到禁山入口。

     现下是第四日黄昏。

    残阳泛着苍黄的冷芒,照在这座不算高的,他们即将要闯入的山上,道旁一块显目石碑中,黑底硃笔镌了几个大字:临山禁地,私入者诛!——却也不知是用什么颜料写成,经历了恁久风雨仍鲜红如血,触目惊心。

     帝乙,这是你的命令么?而今,我扔下你,自个来了,你还会允我进入么?月天心凝望了一眼碑文,想到那人现在不知怎样,不由有一瞬的黯然。

    火离一路虽守诺不去近他,目光却须臾不离他身影,月天心这细微的表情自也落在了眼里,心中伤苦,自不待言。

     便在这二人各有所思之际,其余人的注意力却全被面前这座禁山吸引了去。

    远看这座山也无甚出奇,到了跟前才发现,这座山竟是通体赤褐,色如凝结之血块,看得人心中极不是滋味,山体上更有无数黑沉沉深不可测的洞口,或大或小,大者可纳狮虎,小者能容虫蚁,整个儿望去,倒象是一枚巨大蜂窝立在地上,说不出的怪异。

     来者都是久经了生死的江湖豪客,这等怪山的模样虽让人不舒服,却也未放在心上,只是洞口如此之多,倒底从哪里进入,实是大伤脑筯。

    月天心展开地图,可惜地图年月久远,虽有标记,却已墨迹模糊,看不清楚,只知大略便在左近一带。

     难不成当真要一个个试过去么?月天心重疾在身,怎能等得及这么久,所有人都傻了眼,珈儿更是急得要哭出来,见此情景,火离叹了口气,回头望在一个人的面上,眼里罕见地有着歉意:“曦,算我欠你一次,请他出来带路罢。

    不过这回,他的身份可藏不住啦。

    ” 那人正是他手下第一大将风曦,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门主,他已经被人盯上,迟早要让人发现,也不差这一回。

    ”说完,手一伸,竟将他身畔的一个小侍卫拉了过来,抱到马上,两人姿势甚是亲昵,“情儿,你不是总抱怨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能偷偷摸摸的么?现下你可以现身啦,今后你的命,全交给我,我风曦生死不会负你。

    ” 众人大奇,眼光齐齐投向那个衣着普通,相貌平常的火门弟子,月天心心中一动,已想到了一件事。

     那弟子虽被个男人抱在怀里,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却也不觉窘迫,微微一笑,伸手抹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甚是熟悉的清秀面容来。

     “右堂楚情!” 天道盟和火门敌对并非一天,这张脸火门上下均都熟稔在心——可不正是天道盟中位高权重,深得上下信赖,精明干练的右堂堂主楚情!原来他,他竟是—— “楚情是我风曦的人,从此在我火门,见他便如见我,你们明白了么?” “是!”虽然惊讶,但火门规矩素严,各弟子听得风二当家既如此发话,当即齐应一声,欠身为礼。

     天道盟中出了叛徒,而且这叛徒地位甚高,月天心是知道的,却也怎么没想到便是这右堂主楚情。

    回想昔日在西风驿站时,还是他代帝乙木出面与火门交换人质,后来帝乙木带着自已北上,又是他率众留守,与火门相抗,帝乙木对他倚重之深,由此可见一斑,奈何这人却正是监守自盗,火离一举攻下天道盟数十个分舵,大概也有他一份不厥之功。

     回复了真面目的楚情就势倚在风曦怀里,指点着他向何处走——他是来过禁山的有数人物之一,自然不会不认识路,火门众弟子一心为主,也不觉得他有何不对,只有月天心,心中却极不是滋味。

     论理,他还应当感谢楚情,若不是楚情,这路绝计没这么好找,但,他是背叛了帝乙木的人啊!因了他,帝乙木还差点丧命——无端端地,月天心对楚情很有些不悦。

    然而这份心情便连自已也不肯承认,只得默默地随在他们身后,一起进了一处洞门。

     “果然是他。

    ”远处密切注视着他们举动的司空璃恨声道,“也好,他这么早便自曝身份,省了我们多少追查的心力。

    ” 帝乙木默然半晌,冷冷道:“他是为了风曦才叛帮的罢?否则,火门能给他的,我天道盟一样能给,他何必空挂了个无耻骂名?——看不出,楚情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 司空璃现下最怕帮主提到情爱之事,心中叫苦,面上却笑道:“大哥管他那么多作甚,叛帮之罪,三刀六洞,剜眼挖心,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抓了来照做便是。

    ” 帝乙木目光阴鸷,显然是又想起了月天心,这是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翻涌着的痛事,楚情叛帮,可以用帮规论处,天心的负情,他却要怎样对他?杀他?折磨他?还是撕碎了,一口口嚼吃下去?可是……帝乙木烦躁地甩了甩头,不愿去想这些碎裂心扉的事,沉声道:“备齐火把药物,我们也进洞去。

    ” 此时的火离一行人,已在楚情的带领下愈行愈深。

    他们从未来过此地,自然也不曾准备周全,渐渐地便尝到了这个诡异之地的苦头。

     这个洞的地势竟是往下直行,既陡又深,天光是早就照不进来了,只有洞中石壁岩间不知何物,幽幽地发出天然的红光,微微映出了险峻的石路。

    一些身手较弱的天道盟弟子已经无法前行,火离便令他们在洞口守候,自已却全若无觉似的,带着帮中几个有数高手继续往前。

     月天心功力虽失去大半,这点障碍却还难不倒他,只是一路看过去,竟是越看越惊心。

    他博阅群书,天文地理无所不有涉猎,此刻见这洞壁越发向下,红光便越盛地自岩缝间透出,兼之热气暗重,蛇虫兽蚁,更是出奇地多了起来——岂不是要通往山底熔岩处去么?难怪那玉芝一直无人拿到,便是生长在这极热酷烈之地罢,只是,自已虽负剑仙之期,却终究还是常人,此时的功力又退到不能再退,可要如何才能将那玉芝拿回? 39 红光闪烁中,熔岩未至,热浪已是一阵高过一阵地逼来,幸好内家高手多能寒暑不侵,这点热度,众人还未放在心上,倒是身怀内伤的月天心,面色嫣红,额头微汗,分明已是真气迟滞,无力去热之故了。

    珈儿虽也不弱,毕竟没到能度气过元的地步,眼见主人受苦,也只能紧咬着唇,默默地执帕,不时为月天心拭汗扇风,也算聊胜于无。

     火离有心想助爱人一臂之力,然而手才伸出,望见伊人那冷漠中微带怒意、似还含了些鄙夷的眼神,不由手悄然一颤,僵在了半空。

    天心骨子里的高傲他也深知,原就是极不愿受人恩惠的主,自已这次硬缠上来,他嘴上不说,心里必定生厌憎恶,又怎肯接受自已的帮忙?若是无人处,火离也不会管这么多,强逼着他受罢了,然而此刻火门高手俱在,他若用强,天心的面子又要往哪儿搁。

    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只因火离一心痴恋月天心,样样以爱人的感受为重,竟为这点小事,落到个进退两难,手足无措的地步。

     旁人却全然不知火离心中所思,只管悉心前行。

    又行了数百步,转过一道岩壁,众人眼前俱都一亮,面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块极大的空旷之地,然而近前了看,才发现,这地看似平整,实则全是一片片大小不等的岩石拼成,或宽或窄的缝隙间透出深不见底的暗红隐约,极是灼人——分明这石层是浮在火浆熔液上了。

     熔岩之烈毒,就算之前从未见过,站在它面前时,也便都看出来了,一旦沾上,轻则灼化肢体,重则连人带骨全都腐蚀。

    总而言之,那是一点都碰不得的事物。

     众人都是江湖征战,腥风血雨过来的,黑道上的人,朝生旦死,生命本也没看得很重,然而此时放在他们面前的,却是莫测的天威,是深藏了千百年的大自然之力,与之相较,人类的甚么高手、内功,真真全有如蜉蚁一般。

     楚情在浮岩边停下脚步,面色带了一层凝重:“寻常人到了这里,是再也过不去了,但在座各位都是高手,尚有一试的余地。

    这片熔岩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这边到那头,约摸有十来丈宽——天下间再没有人能一掠这么远,所幸,不知是否天意仁慈,老天竟给前来采芝的人留下一条生路。

    ” 众人的目光随着楚情的手势一齐望向了熔岩中央处,仔细瞧才能瞧出,那里有一方黑黝黝的高起平台,数尺见宽,不大,却正好可作换气落脚之用。

     “一掠五六丈,虽然困难,我想各位,也还能对付罢?”楚情说完,仰头看了看身侧的风曦,后者回他一个肯定的微笑。

    或者当真是两情相悦之故,在这般的险境中,别人惊叹心慌,他们两人竟最最无动于衷,深觉只要有对方在身边,就算地狱也成了天堂,何况是区区熔岩。

     火离将他们的默契收在眼底,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儿郎们,有谁不擅轻功的,先说出来罢,这也没什么丢脸的,须知,掉在这种地方,可是谁都没法相救。

    ” 洞中连月天心火离在内共有十数位人,火门座下果然全都是一顶一的好手,铁铮铮的硬朗汉子,到了这等险绝之境,竟无一个面露畏怯,反而哄笑起来。

     一个青衣劲装,腰垂红穗的汉子先自朗笑道:“门主这算是吓我们么?不就是从这里跳到那里,再跳到对面么?我十二岁便会了。

    你们等着,先让我来。

    ” 说罢,竟毫不迟疑,飞身拔了起来,利落的背影便有如一只大鹰般掠至平台,脚尖点了一下,复又轻松地落到了对岸。

     “好!” “千杰,有你的!” “……” 一片喧哗叫好的笑声中,原本暗悬在空中的险峻紧张气氛荡然无存,风曦与楚情打头,双双联袂,比翼般飞了过去,接着火门高手一个接一个,异常顺利地全都掠了过去。

     月天心功力虽失去大半,自忖要独个掠过去尚不为难,只不过要带珈儿,可是不成。

    遂微笑着看向身侧的小丫头:“珈儿,你练功有没有偷懒?不能过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这次我可帮不了你啦。

    ” 珈儿俏眉一扬,面上漾出灿烂笑颜,分明夹了几许得意:“主人,你瞧着我哦。

    ”说罢脸色微凝,正经地运起功来,蜀山心法天下无双,只在一呼一吸间,珈儿眸中便精芒四射,转身欲行时,眼光却有意无意在火离面上顿了一顿,隐约有几分哀恳,火离一怔,立即明白,这慧质兰心的小女孩,知道她自已没法帮到主人,却又心悬主人安危,只得求自已照拂于他——傻丫头,这还用你来交代?我迟迟不过去,守在这里,却是为谁? 转念间,珈儿衣衫飘飘,已如蝶一般轻盈地飞了出去,月天心虽知她有把握,毕竟主仆情深,也自跟在后面凌空而越,火离更不打话,若即若离,只在月天心后一尺处跟着。

     说时虽慢,行时却快,只一瞬间,珈儿已掠至了黑台,照样儿点了一点,欲借力前飞,然而这次却陡生事变! 脚下点到的本应是坚硬岩石,珈儿却只觉脚尖所触滑腻软绵,大骇中低头一看,不由失声惊叫:“蛇!”她身在半空,这一叫,可不正将一口真气全泄了出来,本一个如花蝶般的身子突然便如大石般往下直坠。

     “啊!” 对岸等待的众人齐齐惊叫起来,却是隔了太远,谁都无能为力。

    众人惊呼声中,紧随其后的月天心暗提内力,身形如箭,直往珈儿处追了过去,他是有意为之,转瞬便赶到了珈儿身旁,低喝一声:“去!”一掌便击在了珈儿背上,只见珈儿娇小的身躯应声震出,直向对岸飞去,而月天心却因势已用尽,兼之半空发力,自身已重重地向下急落,眼看便要触及浮岩。

     这回众人的惊呼声更响。

    好个月天心,便在这危在须臾的当儿,显出了真正的机变与沉着。

    他一手翻掌,猛击向地面,另一手却抽出腰带,如龙天矫,向空中抖去。

    借着这一击之力,月天心的身子略向上抛了一抛,坠势缓得一缓,而那扔到半空中的腰带另一端,早已叫平台上的火离抓在手中! 一抖一翻之间,月天心白衣潇潇的身子已被拉了上来,紧紧地落在火离的怀中。

     众人惊魂还未稍定,一人突又大叫起来:“火门主,蛇!有蛇!” 他叫的同时,所有人也全都看见了。

     不止一条,而是无数条,火红的,蠕动着的,狰狞可怖的毒蛇,从熔岩缝隙中缓缓地游了出来,直向平台处涌去。

    有几条,已然缠上了火离的双脚。

     40 火离袍袖一拂,劲风过处,平台上的蛇已全被甩了下去,然而更多的蛇却似斑斓的红带,分别向中央的火离以及对岸的众人涌过。

     玉芝仙苑,杀机三重。

    火离想起楚情曾经说过的,欲取玉芝会遇到的三道危机。

    浮岩是第一道,熔穴中游移不定,时出时没的炎蛇是第二道,只是,谁也未想到,竟会是在这般险极的地方遭遇上它们。

    瞧那炎蛇三角尖头,狞恶的模样,必是剧毒之至,被咬上一口绝不好玩。

    那边厢,火门各高手已掣刀擎剑,堪堪抵住蛇群来袭,火离稍松了一口气,专心对付身周的炎蛇。

     他的内力何等深厚,衣袖拂处,群蛇必血肉纷飞,尸横遍地,但这蛇群竟象是无穷无尽,杀却一批,后一批又悍不畏死地扑上来,人的体力终究有限,一旦稍疏,可不就要为蛇所乘,饱遭毒吻么。

    火离剑眉微皱,暗在心底筹措法子,这时他怀中的月天心却微微挣了挣,喘息道:“让……我坐好……” 此时的月天心内力已几近耗竭,然而灵台却是一片清明,眼见这许多蛇群不住疯涌而至,心知众人的生命均已危在旦夕,当下再不管后果,强提真气坐了起来,反手自袖中抽出一管玉笛,凑至唇边,幽幽咽咽地吹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幽怨古怪的笛声一起,群蛇立象是受到强震一般,先是乱成一团,而后竟缓缓地向后退去,有些更退回了熔岩缝隙,火离大喜,暗中钦服,心上人不愧为仙传弟子,果然博学多艺,竟连驭蛇之法也会。

    更令他欣喜的是,月天心似乎忘了对他的憎厌,只顾垂首弄笛,身子柔顺地倚在他的胸前,毫无抗拒之意。

    火离露出一丝笑意,低了头看去,只见心上人专心吹奏,无意中一头秀发如瀑般散了开来,掩住了侧面,却有一轮白玉般的耳垂,自乌丝中微微现出,浑圆粉致,说不出地诱人。

    火离瞧得血脉贲张,自忖平生见过赤裸美女无数,却是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抹肌肤来得勾魂。

    心中一荡,多日来强压的情欲再也忍耐不住,轻轻俯下首去,将那抹耳垂噙在了嘴里。

     吹奏驭蛇之曲甚是费神,月天心本已力竭,全凭了一念坚持,才勉强支撑了下去,浑没注意周遭一切,然而当火离灼烫无比的唇吻上来时,纵是冰人也要化了,他又怎能不觉。

    月天心陡然一震,真气中断,再也吹不下去,气恼地仰起脸,怒道:“你——” 才吐出一个字,话便全咽在了喉中,再也说不下去。

    咫尺之距,四目相对,只见火离双眸深邃,透出的情意无限,浓得便象化不开一般,仿佛此生只求为君生为君死,再也无憾。

    乍一见如此重的深情,便连素厌他的月天心也不由为之一震,心中莫名地狂跳起来。

     火离的眼神却由爱慕转为惊骇,怀中人面庞仍是那般绝美,却已是惨白如纸,鼻中气息弱而不稳,更有一抹艳红的血渍,微微地自唇角渗了出来,眼神黯淡,分明已到了精力枯竭之地!火离一呆之下,立知原因,心中痛悔顿有如排山倒海般压来,不再犹豫,低首便吻上了那张浅白无力的秀唇。

     月天心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唇瓣已遭人掠夺,尚未来得及抵抗,便有一样灼热的事物坚定地探了进来,灵活地在自已的口中游走,最后直接纠缠住了自已的舌尖,月天心这时总算反应过来,原来是被火离强吻了去,羞怒之下,正要反抗,却觉一股暖流,自对方舌尖上源源而来,传经自已的舌,再沿任脉一路而下,入归丹田,而后暖洋洋地散入四肢百骸,一转之下,月天心全身顿觉轻松许多。

     月天心此时已了悟火离用意,他并非轻薄自已,而是正在施法度气。

    武学有云,舌为心之苗,舌根络牵心经,最是与心脉息息相关。

    度气之法虽多,却没一个比得上以口相过来得快捷有效,只不过世间男女有别,长幼有序,除非夫妻情侣,又怎能以此法施为。

    月天心虽已明白过来,只是心中却一片茫然,自已究竟该怎样?月天心原是极厌火离的,本当毫不犹豫将他推开,只是在此生死一线间,自已若不尽快恢复,不但累已,还将牵连别人,怎能再拘泥于这些细枝未节;可若要接受,这般亲密的法子,总有说不出地暖昧心跳,叫人脸红。

     迟疑间,唇舌却是叫那人缠绵得越深了,口中津液,尽为那人如饮甘泉般吮去,被他如火般地深吻久了,月天心也不由脑中晕眩,不自主地放软了身子,任他求取。

     两人在台上缠绵深吻,完全忘了平台四周还有蛇群一事,笛声一停,炎蛇立时止住了退势,摇头摆尾了一番后,再度缓缓地如潮般涌了过来。

    对岸诸人虽看得明白,可惜自顾不暇,急也无法。

     “散蛇药罢!” 帝乙木一行紧追其后,却在遇到火门留守弟子时被阻了一阻,直到此时方才赶到。

    月天心怎样坠落,怎样半途扔出腰带为火离所救,怎样吹笛御蛇,又怎样与火离旁若无人地拥吻,帝乙木全数看在眼里。

    看到惊心动魄处,他几乎便要冲出去,然而一来距离太远,二来事件迭起,变故只在须臾,他纵冲过去又有何用了?只得提心吊胆地瞧了,一身衣衫,尽数为冷汗所湿。

     月天心与火离空中配合之默契已让他心中苦涩,接下来眼见心上人安然倚在别的男人肩头,悠悠吹曲,而那男人回看他的眼神竟是如此缠绵深情,毫不逊色于自已,而后更见他们如胶似漆地热吻—— 罢了,天下之大,竟还有何处可容自已!帝乙木涩然一笑,只觉万念俱灰,本还存着的一线微弱希望全数断绝,天心,他爱的果然不是自已——或许他的心里从来便不曾有过自已。

     然而他对自已无情,自已却又怎忍见他受苦。

    玉芝禁地是天道盟之物,洞里有些什么,帝乙木却是深知的,也早有准备,带了特制蛇药出来,方才怕他们发觉,稍一犹豫,没有便用,此时连生趣都无,更有什么可怕,当即凄然一笑,吩咐司空璃将蛇药投出去。

     司空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麻烦越来越大,事情不知怎地越演越坏,误会更是深重难解,当真不知要怎样才能恢复原状,正头痛间,听见帮主命令洒蛇药,再瞧一眼帮主惨然之色,已知帝乙木心如死灰,了无生机,不由苦笑,却也找不到话开解,只得默默地照办,心中自作思量不提。

     41 群蛇如水一般退去。

     高台上那两条身影仍拥吻着未曾分开,一个是惊喜狂乱,一个是恍惚迷失,竟从头至尾,不知发生过了什么事。

    而对岸的人则因隔得太远,压根看不清淡淡烟雾状散出的蛇药,虽然奇怪,也只当是笛音余威所致。

     “门主,此地不宜久留,快些过来吧!” 风曦察时度势,没奈何做了煞风景之事。

     火离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却再不肯将伊人放下,就势抱在怀中,欣悦之下,精神也来得格外爽利,如鹰般只一掠便掠过了熔岩上方,潇洒利落踏到了对岸,引得火门众高手情不自禁一片喝彩。

     火离唇畔微带了笑,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月天心不知是羞是窘,双目紧闭,长睫微颤,白玉般的双颊上流动着浓浓的晕红,娇态可人,毫不似平时的清冷。

    这神态诱得火离差点儿又要狂亲芳泽,幸好楚情及时指点路途,才将他从迷思中拉了回来——唉,火离终于明白了为何有那么多帝王不肯早朝,以前只笑他们昏庸无道,现在才知,换作他,连江山都不要也是甘愿。

     “从这里开始,我们便要走入迷宫了。

    如果一步也不差,明儿中午我们便能看到那玉芝。

    ” “如果走差了又怎样?” 楚情自踏入浮岩洞穴后,表情越来越凝重,闻言,冷冷地看着这个冒失发问的青年:“不知道。

    因为我如果走差一步的话,此时也站不到这里来给你们说话了。

    ” 一时间所有的语声都低了下来,空气中有一刹那的沉闷。

     火离展颜一笑,爽朗道:“好兄弟,你尽管带路吧——风曦早就将你的才干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点小事,能难得倒你么?” 楚情面色微红,瞪了眼风曦,随即正色道:“火门主,其实要重走一遍原路,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此刻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好似这迷宫里另有危机似的——我一个人死倒也没什么,现在是这许多人的命都在我肩上,我难免踌躇。

    ” 火离见他说得认真,也不由想了一想——象他们这样成天在刀光剑影里来去的高手,直觉往往是相当敏锐的,能令楚情感到不安,前路当真有危险也未可知。

    火离沉吟间已有了决定:“这样罢,我带着天心进去,风曦你想必是不会和楚情分开的,一起前面带路罢,其它人——”眼光一转,瞧见了自入洞后一直沉默不语,避在一角的秦商,心中一动,“千杰你带秦商跟着我们,其它人在洞口守着,有事暗号联络。

    都明白了么?” 火门规矩最严,门主既然发话,众高手虽有些不甘,也只好听命。

    几个人眼睁睁地望着六道身影在深幽莫测的隧道里去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突然吹过,最边上一人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蓦地觉得这洞中的红光,说不出地诡异起来,强笑道:“楚情那小子真会吓人,被他一说,好象还真邪门了,总觉得怪怪的——” “嘿嘿,你们现在才知道么,可惜,太晚了——”阴恻恻的一阵笑声,骤然打断那人的话,透着彻骨的冰寒,在空荡荡的厅堂里缓缓回响。

     那边厢,一行六人身形展开,绝无拖泥带水,虽碍于岩石重重不能极速而奔,比起寻常高手来却已是快多了。

    迷宫深处果然地势险恶,千奇百怪的洞穴层层叠叠,石道循环相套,若没有楚情带路,只靠硬闯,只怕一年半载也未必寻得到玉芝所在,反而会迷失丧命在这石宫之中。

     楚情既做到天道盟的右堂堂主,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虽在黑暗朦胧中,辨起方位来仍是极其果断,到得岔路口只微一停顿,立即毫不犹豫继续前行,左绕右弯,不知转了多少路口,旁人都有些头昏了,他却依然目光清明,这份记心,放眼天下,也当真是极难得了。

    风曦固然眉开眼笑,深以情人为自豪,连火离也不由在心底暗赞一声好。

     火离此时却别有一番心事。

    他的双臂中,紧紧揽着的是心上人温软的身子,馨香宛约,耳鬓厮磨,隐隐地散在左右,引人迷思。

    或许是方才太累了的缘故,月天心已在火离怀中睡去,鼻息沉沉,透过火离的衣衫直渗到内里的肌肤——火离从不知道胸前肌肤也会这么敏感,被伊人轻轻一吹,便象是过了电也似,再迅速蔓延到全身,燎原之火一样。

     本以为这生这世,都不会有这样平和地、温柔地抱着他而不被反抗的时刻。

    月天心对自已的憎恶厌恨,火离比谁都清楚。

    刚才那一吻未被咬破嘴唇,已是意外狂喜,接下来他居然再不抗拒,而是安心在自已怀中睡去——火离只疑身在梦中。

    是梦也罢,只愿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情思迷蒙中不觉已过了数个时辰。

    这几个时辰毫不休息的狂掠,连绝顶高手也未免觉得有些疲乏。

    楚情终于在一块屏风样的大石前停下脚步,语声中亦露出一丝倦怠:“便在这里歇息罢。

    山中无日月,现下也不知外面是日还是夜,还有一半路程呢,大家小睡一下也无妨。

    ” PS:呃,汗.......如果没意外的话,下面应该有段.....那个.就是那个啦!大汗....那个最难写了,每次我都要发愣上半天的说......啊,说重点,说重点.鉴於大人们对火离的爱恨太过分明,爱他的爱得要死,恨他的也恨不得他去死.......那麽,下面他V月.....谁攻谁受?唔,明儿晚上六点,写文前,我上来统计票数.嗯.少数服从多数啊(有效投票包括鲜网,露,秋之屋三地),嘿嘿,这样就砸不到我了..... 42 干粮食水,那是都备齐的。

    当下各人找了平坦之处坐下来,风曦早拉着楚情,远远地躲在暗中你侬我侬去了,火离虽有心,却毕竟当着下属的面,不好意思做得太着痕迹,只略略离了段距离,将怀中的月天心放下。

    然而这一放却是大骇,伊人竟是怎么也唤之不醒,若说这是睡意,也太过吓人。

    情急之下亮出怀中的火摺细细察看,跳跃不定的光影之下,但见一张清水芙蓉美面敷满红霞,那两颊便似要烧起来一般炽艳,美则美矣,看在眼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惊心反常。

     秦商不知何时已踱了过来,低头一看,冷笑道:“他这是要喝血啦,谁让他刚才太过逞强,将内力全都耗光,现下邪功提前发作,可怪得了谁来。

    ” 火离一震,惊道:“你……你是说他适才就已经……” “可不正是。

    ”秦商笑容甚是古怪,“现下他这般模样,正是全身血脉倒流,真气逆走之象,再过三个时辰,这些倒逆之血便要全化作气——嘿嘿,到时要他活还是死,可就全看你的了。

    ” 火离心中一沉,天心,天心,你为何厌我到如此?宁可若无其事地强撑到最后,也不愿瞧一眼我伸过去的手臂。

    你不爱惜自已的身子,可是我,我呢,你可知道看到你受伤,我的心比死还难受?——早知你如此,我又何必心软犹豫,原就该不顾一切将你护在怀中才对。

    然而现下已悔之不及,火离心中痛苦,不愿再想,淡淡对秦商道:“没有玉芝,喝人血也成——是这样么?” “对,而且要一天更比一天多。

    ”秦商笑意越盛,“记得百年前我门中有位前辈,也练了这化血大法,到最后每天都须杀百来个人喝血,可也怪累的。

    ” 火离虽未练过这门邪术,然而武学之理相通,瞧月天心这模样,确与秦商所说相符,当下不理秦商风言风语,自顾挽起了衣袖,将腕脉递到月天心唇边。

     “他多喝一分血,邪气便重一分,到时灵智蒙昧,不似常人,你可别怪我没说啊。

    ”秦商冷眼旁观,嘴角含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火离横了秦商一眼,知道他必定安不出什么好心,然而此时此地,不这样救月天心,更有何法了?幸好玉芝已离得不远,拼着全力,终可将它拿回,彻底祛除天心体内的祸患。

     右手并指如刀,轻轻一划,鲜红的血便自火离的左腕源源而出,月天心的牙关已被火离捏开,便只见那血如泉水一般直淌入月天心的口中,随着伊人胸口的起伏而吞咽了下去。

     火离才松得一口气,变故突地横生,或许是血味太过腥膻,月天心虽在昏迷中,也竟不安地挣扎起来,且越挣越烈,无论火离怎样扶持拑制,最终还是拧着秀眉,侧过了头,咳嗽着将才吞下去的鲜血全数吐出,这才又平静地陷入了沉梦之中。

     火离愣在当场,不得不看向秦商:“这……这是为什么?” 秦商先也是一愕,听见火离相问,才回过神来,眨了眨媚人的大眼,笑道:“你的血不好喝。

    他不喜欢。

    ” 火离面上阴翳渐浓,眼看便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一样,转瞬便要发作,秦商赶忙笑着摇摇手:“开个玩笑而已,火门主干嘛那么当真——月天心这个呆子,自小便练甚么仙道,蜀山老杂毛别的没有,清规戒律倒是一大把,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害得他干净到了骨子里,连昏睡时都不忘抗拒喝血,真是可笑。

    ” 火离瞪了秦商一眼,忘情月本是高高在上的天人,自然难染尘埃,只是现在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即问道:“可有法子么?” “法子当然有。

    ”秦商唇畔再度露出古怪的笑意,“不如……你把他交给我,只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保证他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

    ” 火离凝视着秦商,什么话也不说,秦商被他刀锋般锐利寒冷的注视看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正想出声,却听火离一字一字,缓缓地道:“你莫要再想打他主意。

    永远也别想。

    再让我听见你这般说,我立即千刀万剐了你。

    ” 话音未落,人影一晃,却是火离已抱起月天心闪入了黑暗之中,转瞬便不知去向。

    秦商出神地瞧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可惜,可惜便宜了他……” 千杰奉命监视秦商,一直紧随在他身后,听不清他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秦商回过神,抬头对千杰媚然一笑,“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去做什么?想知道,就过来,让哥哥我好生教你。

    ” 他笑靥如花,眼中却邪气流转,更添风情数分,千杰也大略知道这少年的来路,不由脸一红,又是心惊又是疑惑,口中却厉声道:“你住嘴。

    再多说一个字,我杀了你。

    ” 秦商只是一笑,自去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千杰也跟了过去,却不能如他般休息,只能紧盯着他不提。

     所幸秦商坐下后一直没有动过,时间一长,竟象是睡着了一般,千杰盯得久了,也不由生倦,眼皮渐渐重涩起来,正似睡非睡的当儿,突听秦商一叹,分不清是喜是惊:“你醒了么?” 千杰一凛,急忙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的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行来,微弱红光映在那袭白衣上,如染轻霞,说不出地灵动好看,可不正是冰肌玉骨,丰姿绝艳的蜀山月天心——他手中却似沉沉地抱了件事物,走至近处,才看清那居然是他们的门主火离,千杰大吃一惊,一反手,雪花快刀已出鞘:“月天心,你将我家门主怎么了?” “他没事。

    ”月天心的神情似有一些奇怪,黑暗中却也看不太清,声音微微有丝低哑,“为了救我,他逼我喝他的血,大约是失血过多,你若有伤药的话,给我一些罢。

    ” 千杰疑疑惑惑,从怀中摸出随身的丹丸递过去,月天心寻了处平地将火离放下,又将药丸喂他——动作虽称不上温柔,却也甚见关怀,倒叫千杰一时糊涂了,自已是该去察看火门主,还是莫要打扰他们?这两人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答案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因为就算在日后的岁月里,当事的两方也再没对人提过今日的半个字。

     PS:唉,本来是为了不挨砸,才想请大人们来决定谁攻谁受的,可是不想今天统计下来,自已都吓了一跳,居然有那麽多大人强烈地,大哭地,威胁地不要火V月.....狂晕. 虽然算下来的意见大致是这样的:月攻>火攻>不要月V火>谁也别想得到月.不过鉴於反对火V月的大人有这麽多......啊,我......我分成两篇来写.正文里面,没有啥东东,不喜欢火月配的大人们可以不用砸我,无责任番外呢,讲的是正文没写出的这一段H,不过今天时间来不及,只好先打了个开头,接下的明天补....... 汗,说过是无责任番外的......我逃. 43 洞中一片沉静。

    月天心俯身察看火离的伤势,秦商冷眼在一旁看着,不再出声。

    千杰实在不懂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有心帮忙也无从帮起,风曦和楚情则是一直都无声无息,直似失踪了一般。

     一时间,静得甚至能听到地底熔岩的轻嗤声,衬着朦胧的红光,雕像似的数人,整个空气都象是要凝固成石块,既神秘,又诡异。

    千杰终于忍耐不住,咳了一声,正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震碎了所有的死寂。

     “谁在那里?出来!” 依稀可分辨是风曦的声音,接着是模糊的几声刀兵相击,几声动手过招时的闷哼,千杰正压抑的慌,见有人动手反而精神一振,刀一摆就要窜过,那边的身影却先退了过来。

     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身上无伤,面容却甚是难看,还夹了分若有若无的惭愧之意,正是原天道盟的右堂主,现火门二当家风曦的情人楚情。

    又一道身影掠过,落在楚情的身边,面上也不好看,却仍紧紧拉了楚情的手:“情儿,一切事都有我,你别担心。

    ” “你还是先想想如何保住你自已这条命罢,楚情是我们天道盟的人,我们自会关照,用不着你操心。

    ”一声长笑,从暗影里追来的人身形微胖,面容可亲,眸子却极是晶亮有神,可不正是天道盟的军师司空璃。

    一眼看见了月天心,司空璃含笑点头,“月公子,许久不见,你还好么?” 司空璃既然来了,帝乙木自当不远。

    原来,还是被他追上了。

    月天心此时的心头涌起千般滋味,帝乙,我那样绝情地对你后,你会对我说什么?可是,若给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

    帝,我动了情劫,或许注定要命丧此地,但,你不必。

     “我,还好。

    ”强镇住动荡的心神,月天心平静自如地立起身,转向司空璃来的方向,有意无意将昏迷中的火离护在身后,明澈的眼光却看向黑暗中的某处。

     一道身影,缓缓地自黑暗的最深处步出,眉间的英气犹在,却分明多了几许黯然,想是早将月天心照护火离的一幕看在眼底,素来锐利的眼眸漏出一丝藏不住的凄凉,嘴唇翕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未说出话来,只是在月天心身前数尺处停住,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个绝世丰姿,无时不在牵动心扉的人儿。

     短短数尺距离,却遥远有如天涯。

    曾经恣意爱怜,娇嗔戏谑的情人,此时已相对无言,形如陌路。

     不,不是陌路,情人飘逸出尘的身形,此刻正挡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前,即使面对盛怒中的自已,他也急欲将那男人护住——你是知道我有多想将那男人撕成碎片的罢?天、心。

    为了天下,更,为了你。

     气氛较方才更为凝重。

    这时连千杰也识相地闭住了嘴,乖乖地等待。

     远远不知何处,若有若无地传来几声清脆声响,既象碎石滚落在地,又依稀如同金铃相击。

     月天心眼神微变,连秦商一直冷冷淡淡,事不关已的表情都有了些异样。

     月天心终于说话,声音吐出口,清清冷冷,竟象是寒冰一般:“帝乙木,你回去罢。

    谢谢你允我入山,但下面的事,已经用不着你来操心,我更想和火门主在一起。

    ” 话明白说到这份上,还有何可疑。

    只是想不到月天心会说得这么直接,帝乙木纵已有心理准备,仍是被这残忍如刀的语言再度割伤,面色刹那苍白。

     月天心看在眼里,却毫不怜悯,反而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是男人,就请干脆一点,走罢。

    总这样死缠在我身后,当真是狗么?” 帝乙木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心中不再有知觉——痛到最深,原来便是麻木。

     “好,如你所愿。

    我走。

    ”涩涩地开了口,吐出重逢后第一句话,声音却是极喑哑难听。

     话音才落,帝乙木不敢再多看月天心一眼,转身便向外掠出,司空璃瞧着月天心,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跟着帝乙木一起行远了。

     “月公子,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将这两个不好惹的家伙打发走了。

    本来我还想跟他们打,胜算不大呢。

    ”洞内最爽朗,最不知内情的千杰真心诚意地佩服起月天心来。

     月天心苦笑了一下:“千杰,下面要去的路很难走,你带着秦商回去吧,火门主醒了,就说是我的意思。

    ” 千杰愣了一下,秦商却在一旁道:“我不走。

    ” 月天心朝他望了两眼:“当真不走?” 秦商的声音难得有几份正经和坚持:“是。

    你辱我之仇,我还没报,怎能就此一走了之。

    ” “唉,你明明是……”月天心长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坚持,摇了摇头,又看向千杰,“他不去,你便带火门主走罢。

    ”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象是在生离死别?”千杰并非呆子,很快便看出不对,“火门主既命我来了,我便不会走——我猜火门主自已也宁死不愿离开。

    ” “千杰说的对。

    ”身后传来火离疲乏却坚定的声音,“我们都不会走,你不用再为我们费神,说吧,倒底出了什么祸事?” 月天心沉默倾刻,淡然一笑:“没事。

    哪里有什么祸出了?” “一定有。

    否则你不会做出那种样子,将帝乙木赶走,甚至不惜利用我。

    ”火离一字一句地道,“你其实还是喜欢他的,对么?” “你想太多了。

    我原本说话就很清冷。

    ”月天心不置可否,转过身去整理行装,“你既不愿回去,我们便该上路了。

    ” “你清冷,可你绝不会出语伤人;越是陌生人,你越会彬彬有礼,笑意温和;只有对待亲近的人,你才会显露出自已的真正情绪,才会——伤人。

    天心,你的性子,瞒不了我,也瞒不了帝乙。

    我敢保证,现下他只是一时糊涂,不多时便能明白过来,只是,那时也许已来不及为你再做些什么——我不喜欢帝乙木,可是,将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