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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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卫止戈,阔别许久,郎心如铁的云麾使大人究竟为了什么再度登门? 不止管宁好奇,连卫止戈自己都说不明白。

     然而竹吟森森,风过阆苑,卫止戈脚步疾停—— 那人疏狂身影已晕染在眼前了。

     第03章 长安王府的竹林极深,初入时只觉竹深不见日,若非时有白鹤自溪边过,几乎要教人疑心是阮郎入天台,仙家日月闲。

     也亏得云麾使大人腿脚快,轻身功夫纵越几下便行进了竹海深处。

    深处倒有书屋,砌得方方正正,宽宽阔阔,四植花卉,香雪如海,榴花照火。

    翠樾披拂,碧溪晶沁间,长安王更是摆了一张长几在花下竹中,对游鱼作画。

     此地就是皇帝来,也要叹一声神仙境界,长安王于调理花草一道极用心,便是夏日的窗纱,何必用碧纱,抬头便是竹叶氤氲,照眼自碧,清凉意油然而生。

     卫止戈不敢惊扰那人身影,缓缓走得近了,才见他已撩了笔,几尾肥美大鱼并水草,已教他绘在了纸上,他索性转笔,重新研墨,细细摹起一篇《小园赋》来。

     “一寸二寸之鱼,三竿两竿之竹”尚可说是闲逸自许,待书到“落叶半床,狂花满屋”,卫止戈便皱了眉,不禁开口道:“庾信牢骚困顿之语,王爷何必挂怀。

    ” 安成璧早察觉他走了过来,心下低叹,这人还是一贯的不懂风情,面上倒没显露,依旧顺着“草无忘忧之意,花无长乐之心”一气运笔写下去,只是口中淡淡道:“云麾使既尊本王一声王爷,为何唐突?” 卫止戈连忙行礼:“下官失礼,见过王爷。

    ” 他出身世家,礼教自是极严的,但安成璧从没在这上面挑过他的不是,他登时心里便生出一股别扭来,只觉已非当日把臂同游的少年。

     安成璧见他糊涂,也不去管,直到一篇赋洋洋洒洒写完,弹了弹墨对日光细赏,才肯发落他一句:“本王未有所请,云麾使便擅入王府,这才是唐突。

    ” 卫止戈登时抬头,很用力地看了他一眼,个中神情激荡难以尽言,但最主要的还是震惊。

     安成璧拢了拢肩上披风,转过身来正眼看他:“怎么?本王哪里说的不对?” 卫止戈摇头,一时无话可说,他再怎么也没想到安成璧会不给自己这点脸面。

    就算那件尴尬事儿没过去,好歹同朝为官—— 这样一想,他便警醒了些,人家是正经的皇帝亲弟弟,同你论什么情义呢? 安成璧不咸不淡地看着卫止戈,谅他被自己这么一惊,立刻便要负气离去的,谁料卫止戈却不动如风,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