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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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头黑到脚,甚至有纯黑的面甲,连铁盔上的凤翅都是黑金,天鹅翎大概就是真的黑天鹅的翎羽。

    他轻轻一嗅——这铠甲有年头了。

    非常久远,尽管保养得很好,它的确不是当世之物。

    血腥味轻轻萦绕着,那种长年累月的厮杀征伐积累下来令人陶醉的味道。

     可黑甲实在是太罕见,李奉恕印象中似乎没有名将是穿黑甲的。

     富太监带着略略原谅的微笑:“有一个人是着黑甲的,殿下。

    ” “就是太宗皇帝。

    ” 大晏太宗皇帝也是一个传奇。

    在战争中出生,在战争中死亡。

    一生最后一次战役大获全胜,然后他死在马背上。

    黑甲本来是要殉葬的,太宗临死改了主意。

    一直被藏在宫里,不见天日。

     太宗也许在临死前看到了三百年后子孙灭顶之灾,忠诚的黑甲应该等着他,等他复活,再行征战人间。

     李奉恕伸手摩挲着铁甲。

    触手滞涩,似乎是擦不干净的血。

     “这上面有数不尽的太宗皇帝刀下鬼的血,也有太宗皇帝自己的血。

    太宗皇帝穿着它驾崩,所以下仆才问殿下,您,敢穿吗?” 李奉恕大笑,他看着黑甲,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那个男人:“祖宗的铠甲,我穿着,正当其份。

    ” 京城百姓看着摄政王一行离开,猎猎的龙旗铺天盖地。

    反正在他们眼里,李奉恕是飞扬跋扈的。

     为了不委屈,李奉恕就真跋扈了。

     人群里有个少年,被兵丁推着挤在街边。

    他背着大药箱,点着脚尖往人群外看。

    摄政王黑甲长枪,疾驰而过,少年心神激荡,觉得这才叫男人,踔厉风发,气势如虎。

    他对自己的身条一直很遗憾,摄政王突然填补了他的遗憾,成为他的梦想。

    兴奋的不止他一人,围观的人群都振奋起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瘦瘦的少年兴奋至极,背着大药箱兔子一样往家跑,大药箱哗啦哗啦响。

     猎场在京郊,也不远。

    吩咐各位尽兴摄政王就没再出现。

    周烈也不在随行队伍里。

    有些人动了心思但转念一想,几位阁老坐镇,李奉恕也兴不起风浪。

     李奉恕在营帐里想京营的事,想着想着有点犯迷糊。

    他朦胧间觉得右手凉,胳膊上缠着东西。

    他眯着眼往胳膊上看去,忽然给激了一身汗。

     一条蛇! 那蛇一路爬他帽缨上盘着,似乎还冲他笑了一下:老友,很久不见。

     李奉恕猛地睁开眼,铁盔还在膝上,没什么蛇。

    手上还残留着蛇类爬过的涩感。

    他捻捻手指。

     太祖早年曾经梦蛇缠帽缨,蛇化龙直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