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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口,有时会问他:今天星期几了? 他低下头,漂亮的手抚摸她,像哄一个孩子。

     “知道了没用。

    ” 她突然想起高叁有一场阳光。

    无人的楼梯上,校服的他蹲下身温柔地为她系上鞋带,她低下头看他,右手捂住嘴里的甜蜜。

     夕阳从窗后洒进他软软的头发。

     此刻,太阳还没黑。

     – 他的确做到了让她刻苦铭心。

     她正泡在罐中很稠的液体里,蠕动时艰难地冒出颗颗气泡。

    她嗅到从口中溢出的腐烂气息。

    自由意志,从罐口飘走。

     她沉溺、呼救。

    呼救,再沉溺。

     他的液体。

    一分一厘侵蚀、蚕食、解决她。

     成年累月。

     酿他的药酒。

     她觉得她的身体已被泡得水肿,就快要胀破。

    某一天,她会像一颗炸弹似地爆发。

     枝道想也许被关起来也好。

    不用谄媚世界,不用为活着而活,不用恐惧未来。

    就做一只关在园里的动物,享受平淡的死与老。

     他将她的双腿收拢,夹在两腿间赤身相拥,手臂搭在她的腰间。

     她埋进他的锁骨问:“明白,你爱我吗?” 他说你知道的。

     “即使我不提分手了。

    你还要这样对我吗?” “等你和我一样。

    ” 她叹了口气,头发掩住脸颊。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像他这般不计后果、宁愿作死的爱。

     你觉得爱是什么? 他说:“无条件的偏爱和没理智的占有。

    ” 她说:“放手成全和希望他优秀。

    ” 渐渐她习惯在这张小床上安眠,习惯衣不蔽体,习惯被他喂食,习惯他的性爱方式。

    他向她走来,她就会想要他操她,她渴望他给她濒死的快乐。

    她享受他把她当废人一样养活。

    他用沉溺的爱弱化她,操控她的心理入侵她。

     他说人都是可以被驯养的。

     少年轻轻低下头,她就会下意识仰头,承受他的吻。

     被关得浑浑噩噩不知方向,只知道吃饭做爱和睡觉。

    她身上全是性味,脑中全是空白。

    偶然看见他离开,她的心会升起惶恐,生怕他不要她。

     她说想要的次数开始大于不要。

     夜里一个人,她呆坐在床边,神经质地抱头流泪说不对不对。

     她不对劲。

     她怎么就慢慢倾向心甘情愿了?她怎么就麻木地享受了?真要一饮一啄都听命他?真要靠别人“养”活?真要把生命思想信仰信任全都给他?不。

    不可能。

    他太恐怖了。

    她意识到他在无形地重塑她的人生观,想做一场剥皮拆骨的改变。

    可她怕这改变。

     所以他一靠近,她的身体开始本能地抗拒他。

     他一碰她,她就止不住躲开颤抖。

     “别…别碰我。

    ” 少女惧怕地蹲在角落埋进膝盖里。

     “我不想这样了…” 她的身体倾斜,像瘪了轮胎的汽车,随时能造成一场交通事故。

     他僵住后深深看着她,却依旧向她走近。

     他知道总有一方会丢掉底线迁就另一方 好像是第七天。

    她当时对天数已经失去知觉。

     他在高潮。

     粗乱的呼吸中亲吻她的脖颈。

    漂亮的脸迷乱情深。

     她的手在呻吟中摸向了枕头下。

    那一刻她真记不住是什么感觉,就是没有任何感觉,就闭了眼干脆利落地不知哪是哪地随意捅下去。

    捅完后才有感觉。

    她感觉手轻飘飘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后悔又难受,巨大的悲伤与解脱在心尖颤抖。

     她睁眼时,血沿着刀面滴在她锁骨上。

    他平静地看着她,丝毫不看伤口。

     刀插进右胸口叁公分,不深却足以疼痛。

    她忙将刀扔在地上,惊慌又迷茫地看他汩汩而流的鲜血,说不出话。

     疼痛来得缓慢,先是凉嗖嗖,后来才开始发热。

    他熟悉这种疼痛。

     他低了眼说:“…走吧。

    ” 在她呆愣中,他解开她所有锁拷,拿了衣物扔在她身上,脸渐渐因失血虚弱发白,他任血流,他不管。

     “穿好了就回去。

    ” 她全身僵硬地看着他,难以置信。

    就这么平静?没有怒吼没有争执?他不该狠狠骂她吗?真让她走了?她不敢动地神经错乱。

     “我说过你捅了我,我就放你走。

    ”他任血放肆地流,不管失血变白的唇。

    眼睛一直垂着,他暂时不想看她。

     一副棺材横在他身体里,就像人追求永恒财富当做生命意义,他追求永恒的爱来吊起他奄奄一息的生活。

     她不快乐。

    那他也不快乐。

    她怕他。

    他不快乐。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解救他,也不知道怎么解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