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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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都听不见,就像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箱体里,风声钟声呼唤声全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我的眼前演绎着杂乱的默片,污浊的右手伴随着指导员的跑动在视野中不断出现,我感觉不到疼痛,大脑中一片空白,有人趴在我耳边声若蚊呐,待我注意到时,它便突然用尖细的声音质问。

     它像个孩子,它的语气单纯且残忍。

     “他是施暴者的共犯吗?” 我听到它这么问。

     我想起夜里我锁了门,宿舍的另一把钥匙在指导员手里,而在我被拖出宿舍的时候,我的指导员就睡在离我不足三米的另一张床上。

     “他是施暴者的共犯吗?” 我想起在我被孤立的时候,我的指导员一边阻止其他人接触我,一边阻止我接触其他人。

     “他是施暴者的共犯吗?” 我想起他在成为我的指导员之前,这个少年,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少年,首先是这所学校的学员。

     那个尖细的声音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种笑声像是要贯穿我的耳膜,将我的大脑一并捅得千疮百孔。

     我突然觉得难过,不是因为疼痛而难过,而是因为委屈而难过。

     “他不是你的同类,”那道声音说,“你还在你的孤岛上。

    ” “这里(你的孤岛)只有你一个人。

    ” 在接受了治疗之后,我的手已经恢复到了能握住东西的程度,想要写字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我恐怕永远都等不到了。

     科技发展带来的不只有便捷,正如严格律法带来的不只有苛刻。

     接受了治疗的那天夜里,我再度遭到了无法抵抗的暴行,乏力的四肢和昏沉的大脑成了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刚恢复活动的右手,再一次被打折了每一根手指的骨节。

     这就像是一场噩梦。

     一场持续了五天,彻底毁掉我右手的噩梦。

     …… 印桐放下手中的信,视线在弹到眼前的光屏上停顿了一下,开启了共享模式推到Christie面前。

     “陈先生来接你了,”他没有去看Christie的表情,整理好手里的信纸塞回信封里,“你来的时候没跟陈先生说一声?年终了,小姑娘独自走在路上不安全。

    ” “你别信他。

    ” Christie低着头打断了他的话,她蜷缩在吧台对面的高脚凳上,苍白的小手颤抖着攥紧了柔软的裙面。

     “你别信他,他会被打都是咎由自取。

    他那副可怜的我见犹怜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打碎了走廊的玻璃,捅伤了班里的同学,他有无数次想把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他就是个怪物!” 印桐垂眸看着Christie。

    他意识到对方还没从日记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