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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涉。

     货物倒是要回来了,但流言四起,而且越传越难听。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来了。

    某天,许知雅的丈夫刚把新货卸下来,搬到店里,管理处的就走过来,在店里转了一圈,说他们衣架摆的太密,侵占过道,影响消防,直接把店中间的两排衣服拉走了。

     临走前,那人拍了拍许知雅丈夫的肩膀,贼兮兮地笑着说:“待会儿让你老婆来拿。

    ” 然后,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把用来拆箱的刀,捅进了那个人的肚子里,连捅了十几下。

    然后,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拿着带血的刀,平静地踏出店铺,往街道尽头走去。

    如果不是几个人死命拽住他,他差点血洗管理处。

     许知雅当时在工厂里看新式样,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店里的一片血迹。

    隔壁店主浑身发抖,颤着声音告诉她,她丈夫被带走了。

     许戚的父亲被判了三十五年。

    他最终没有熬过漫长的刑期,死在了监狱里。

    许戚接到骨灰的时候,族里吵翻了天。

    南长街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知道家里出了个杀人犯。

    他们不太希望这个有污点的族人落在祠堂里。

     于是他最终安息在墓园,跟其余三十几个安静的灵魂摆放在一起。

     在他十余年刑期里,只有许戚一个人去看过他。

    每次探访结束的时候,他总是欲言又止。

    许戚知道,他是想问许知雅过得怎么样,能不能再见她一面,但许戚无法回答。

     他不能细数母亲之后交往过的老男人,也不能直白地告诉父亲,许知雅不会来看他。

     生前、死后,都不会来看他。

     就像现在,五周年祭,也只有许戚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孤单的木盒,双手合拢,在心里默默祝祷。

     他每年会告诉父亲,自己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

    当然,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后的版本。

    刚开始几年实在没有话说,近几年才终于有了一点可以慰藉的改变。

     今年不一样,今年有了一个重大转折。

     “爸,”他看着灵位说,“我又见到他了。

    ” 这一次和之前不同,他不再是无力自保的孩子,不会再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他不会再失去他了。

     从墓园出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拿出手机。

    江羽不擅长读写,好在手机都有文字语音转换功能,所以线上也能聊。

    但他想听到江羽的声音,还是拨通了电话。

     铃声持续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响起小小一声:“喂?” 许戚的内心忽然柔软起来:“是我。

    ” “哦……”一阵布料的摩擦声,“我在工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