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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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是沉默的新郎。

     结婚半年,五十岁的母亲突发脑出血。

    抢救只保住了母亲的性命,她的脑子坏了,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同一句话说好几遍。

    母亲走丢过一次,我和林艺满大街找了她一整天,最后接到警察的通知去领人。

    她摔进三公里外的河沟,被人救上来,她只会喊着我的名字,警察查户籍联系到我。

     母亲偶尔清醒,但更加令人担忧。

    一天我下班回家,发现她在煮面,手抓着面条僵住不动,再晚一些,她的手就要伸进开水中了。

     我放弃收入不高的工作,回家接手小饭馆,生意再差,至少可以照顾到母亲。

    辞职那天,林艺哭了,说她一起帮我吧,我一个人根本没法撑下去。

     我更拼命地工作,开面包车进货拉原料,林艺坐后头,母亲坐副驾。

    每当风雨交加,母亲听着雨点敲击车窗,会很安静,跟我小时候一样。

     一次顾客退了道菜,不想浪费,我拿来自己吃。

    林艺不肯吃,我没问为什么,她突然哭泣,原来母亲昨夜失禁,林艺洗掉床单,却恶心得吃不下东西。

     她绝望地问:“宋一鲤,是不是这辈子就这样了?” 母亲坐在收银台后,她习惯的位置,朝外看着暮色。

     林艺走了,离开了这个家,十三个月,每个月月底发一条微信给我:“我们离婚吧。

    ” 她走后没多久,母亲翻出个铁盒子,成日不撒手,睡觉都抱着。

    有时夜里去看她,她摩挲着铁盒,喊她睡觉,她嘿嘿地笑。

     半年前,我接到电话,要份外卖。

    我想一笔生意也是生意,再说正好有车,就答应了。

    母亲依然坐副驾,我替她系好安全带。

    母亲时而邋遢,时而干净,这天她穿着最喜欢的缎面小袄,头发也梳得整齐。

     外卖送到另一街区,我停好车,叮嘱母亲在车上等我。

    她仿佛听懂了,抱着铁盒嘿嘿傻笑。

    我帮她顺顺鬓角,她突然拉住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在意,还哄她:“我很快回来,一会儿去找你儿媳妇,好不好?” 她松开了我。

     客户住的老小区二楼,防盗门用绿纱糊着,应该有些年头,好几处都磨破了。

    门铃按过好一会儿,才听到拖鞋踢踏过来的声音,屋里的人边走边吵。

     “又点外卖,你不知道外面的东西有多脏!” “我就爱吃脏的!” 一个女孩开门,戴着渔夫帽,热裤下一双白亮长腿,她说:“上次去你家店里吃过,鸭舌真的不错。

    ” 我礼貌地递上外卖,道了声谢。

    3月不冷不热,我突然心慌得厉害,下楼扭了脚,坐在楼梯上捂着脚,疼得直冒冷汗。

    休息了五分钟,忍痛一瘸一拐走去马路。

     路口一家花铺,一家馄饨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