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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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也不及“父亲无情”、“后母无义”,还有,“天伦相隔”、“没有自由”。

     那么,又何必恐惧? 只是,在她这样一个年龄死去,未免不甘心。

    倒不是贪生恋世,而是太过无味。

     她没有机会演出《新女性》那样的经典剧目,没有时间体味朝云暮雨那样的情感经历,也没有资格发出“人言可畏”那样的撼人感慨,她,又怎么肯死?便是死,也死得无声无息,毫无色彩。

     她忽然有些羡慕起阮玲玉的死来了,因为那戏剧性的死亡里有着一个花季少女对于爱情悲剧以及悲剧之美的全部想象和渴望。

     她想起了住过这屋子的楚红姨娘。

    家人们都在疑惑于二姨娘为什么有药不吃,宁可求死,可是现在黄裳忽然明白了:那是因为她想见林医生,如果她的病好了,林医生就不会再来,所以她不愿意康愈,就为了换得同他的多一次见面,再多一次。

    后来当她得到消息说他不会再来的时候,已经治疗不及,而且,即使能够好转,再见不到他,生命于她又有何意义呢?倒不如让她抱着对林医生最深的真情最美的回忆安静地死去。

     这些,就是二姨娘生命最后时分的全部心思了。

    黄裳比任何人都懂得,这倒不是因为她早熟,而是她在苦难中对于感情的理解比任何人都更敏锐,更缜密,更富悲剧性。

     这,也是阮玲玉悲苦的灵魂在冥冥之中对她的启示吧? ☆、五、人远天涯近 赵依凡的这次回来,是为了前小姑黄家秀的婚事。

     当年她们两人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曾经认识过一对中国夫妻,先生叫柯以,是个搞电影的,太太据说是家庭主妇,可是言语活泼,举止爽利,而且一年总有半年来往于欧亚两陆,倒比职业女性还独立潇洒。

    物以类聚,便很欣赏依凡和家秀的学问人品,常约齐了周末一道野餐,交情一直很好。

     然而这次依凡再见到柯以,才知道柯太太前年已于上海病逝。

    两人说起往事,柯以对家秀的为人十分羡慕,又说最近便要回国,希望同她们继续保持友谊。

    依凡留了心,先是言语试探着,后来便把话挑明了,说自己愿为红媒,替柯以和家秀牵道红线。

    柯以原本就对家秀抱有好感的,自是欣然同意。

     依凡遂兴冲冲地,催着柯以买了船票,便急急地回上海来了。

    可是没想到,家秀听了这事却并不以为然,倒有些嗔怪依凡多管闲事似,皱眉说:“我是早已抱定独身主义的了,以前你也同意我的观点,说是婚姻并不能给女人带来幸福,怎么这会子又想起给我做媒来?” 其实在此之前,依凡也同家秀多次讨论过婚姻问题,可是家秀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