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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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桌子上的瓜子水杯收起,他拿出小皮箱把东西都摆好,开始给她烧烟。

     其实按着他的聪明能干,怎么可能连烟都烧不好。

    他就是不想烧好。

     烧好了烟能怎么样?当哑巴么?他才不要。

     他是师傅的左膀右臂,可不是师傅的小哑巴。

     马马虎虎烧一个烟泡,填到烟枪里,递给苏平安。

    苏平安接过烟枪,他在她背上扶一把,托她起来。

     手掌下,包裹在绸缎里的躯体柔软无骨。

    她是花骨朵一样的人物,只可惜是一朵大烟花。

     手掌里这朵花没有什么反应,他就放心大胆的把她整个托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腿上,让她靠着。

     一等包厢的床铺虽然包了软皮,但是包的不厚,屁股坐久了,也硬邦邦的,哪有他这个肉垫舒服。

     师傅不傻的。

     9月底10月初的天,白天还是热,但到了晚上就有点凉。

     车子开的不快,夜里的凉风顺着车窗钻进来,把蕾丝窗帘布翻起又翻起。

    怀里的苏平安安静的很,她只对手里那根烟枪有兴趣。

     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幕,从天而降,把整个世界都包住。

     他和师傅就躲在这样一条烧煤喷火的巨龙肚皮里,摇摇晃晃的不断前进。

     火车哐叽哐叽,一路冒烟。

    师傅呼噜呼噜,也一路冒烟。

     真当有趣极了。

     吸了三个烟泡,苏平安这才放下烟枪,血液里流淌着温暖的鸦片,使得她整个人都熏熏然起来。

     苏致远起身,把她重新安置回床铺上,自己则轻手轻脚的整理好桌上的那套家伙。

    用剩下的热水绞了一块毛巾,凑过去对苏平安低语。

     “师傅,我给你擦擦手脚,睡吧。

    ” 苏平安一动不动,连话都懒得讲。

    在鸦片的作用下,她现在灵魂还飘在半空中。

     既然她不说,那他就当她是默认了。

    苏致远卷起袖子拉起她的双手双脚,用热毛巾擦了一遍,又给她盖上一条薄毯。

     把苏平安扔在包厢里,他拎着空荡荡的热水壶和一块全是鸦片香的湿毛巾出去。

     他先是把热水壶放在茶房那边,绞了一把毛巾擦了擦头脸。

    然后慢悠悠晃到餐车那边,给自己叫了几个炒菜一瓶酒两碗米饭。

     虽然过了饭点,但餐车里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买了二等座的文明绅士和时髦小姐,因为不想再闷热人多的车厢里跟别人挤在一起。

    所以宁愿花一点钱在餐车里定一杯咖啡一碟奶油蛋糕,坐上几个小时聊聊天,空气也清新,环境也优雅。

    而所费金钱,却也大大少于一等座和包厢。

     身处于这样一个优雅文明的环境里,苏致远总是感觉即自卑又自傲。

    五年前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五年后能坐在这样的地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甚至,说到身家,他比这里很多的文明先生时髦小姐们还要多。

    可五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叫花子呢。

    在省城得罪了另一帮叫花子,被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来到青阳县,倒在了师傅门前。

     何其幸运,他就这么被师傅看中了。

    明明他当时一头癞疮满身恶臭,眼泡都被打肿了。

    那么难看,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