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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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西风,他在她的墓前端坐七日七夜,无血色的手指紧紧握着酒壶。

    无论如何醉生梦死都无法忘记许久之前,她躺在他怀里时明艳妩媚的容光。

     “曜釉,如若我此生非要有一事后悔,那么我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一日在这人世间遇到你。

    ” 其实,是鬼、是妖、是人,皆无谓,他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若此生他非要有一憾事,他只怨她不该一心要为严家留后而枉送自己千年道行与性命。

    佳人已逝,旧日的曼妙舞姿与清雅乐音皆随之葬入黄土。

    一曲《绿腰》尽,琴毁人亡。

    余生,他依她临终前的嘱咐带刚出生的女儿回江南严家。

    因为她要他成为一个制瓷的工匠,烧制出天底下最好的青花瓷。

     风吹在脸上,没有泪滴。

    酒入愁肠,他对着冷硬的碑文浅吟低唱,述尽生离死别之哀恸。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 青瓷还未完全学会走路便坐在父亲的案牍上捏弄瓷土,牙牙学语时便指着架上的瓷瓶发出“……瓷……瓷……”的怪音,五岁起就跟严二学制瓷。

    照理,工匠的手艺向来传儿不传女,但因严曜釉只有一个女儿,且死活不愿再娶,所以已过六旬的当家人不得不考虑别的继承者。

    再加上比起儿子,年幼的孙女早早就显露出制瓷的天分,终于使他下定决心将手艺传给孙女。

     严家的学徒们也极喜欢这个整日间眯着眼笑的女孩,而窑工们一见她就会抢着抱一抱亲一亲。

    严二对自己的徒弟和工匠们历来非常严厉,任何人不小心失手毁了瓷件,他都会采用鞭罚,哪怕是其亲儿严曜釉也常常难逃严惩。

    有个别不争气的学徒,被父母送来不满三日便吃不了苦逃之夭夭。

     “爹爹不喜欢制瓷就不要学了,爷爷好凶。

    ”七岁的青瓷拉着父亲沾满黏土的双手,老成地皱眉叹气。

     “谁说我不喜欢制瓷了?”他笑问,凝视幼女的目光充满身为人父的慈爱,“我平生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制瓷。

    ” 女孩撇撇嘴,又调皮地做个鬼脸。

    另一人立刻明白其多半是不信自己的话,可又不能对一个天真的孩童多说什么,于是常常以温柔的微笑掩饰。

     “爷爷问我为什么喜欢制瓷,爹爹你猜得到吗?” 他摇摇头,自从七年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