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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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慈心里咯噔。

     奚鹤卿是东宫第一谋士,自幼与戚北落一块长大,情同手足,知道她为何绝食后,凭他的手段,没把她抽筋剥皮敲打一番,已属仁善。

     便是前世,奚鹤卿厌极了她,可到底没对承恩侯府下手。

    反而在谢子鸣屡次犯事波及到她时,他还会出手帮忙。

    若没有他,自己的前世只会更加凄惨。

     顾慈定了定神,轻描淡写地回道:“奚二公子说的对,若太子殿下真要留下,某些不知好歹的局外人,确实就该走了。

    ” 说完,她便笑吟吟看向奚鹤卿。

     奚鹤卿怔愣,半晌才缓过神。

     敢情这是把他当作那不知好歹的局外人,耽误他们俩花前月下了!这个顾慈,过去不声不响、面团子似的一个人,怎的摔了一跤,说话都带刺儿了? 璎玑趁他分心之际,一口咬住他手腕。

    奚鹤卿倒吸口气,下意识松手。

    璎玑稳稳蹦到地上,一脚踩住他缎面靴子,狠狠碾动,“二叔叔坏!不许欺负我舅母!” 四岁的小娃娃已很有分量,全身重量集中压在脚尖一丁点地方,饶是奚鹤卿平日习武不辍,也疼得嗷嗷惨叫,一个趔趄,摔了个大屁股墩,逗得边上几个丫鬟捂嘴偷笑。

     奚鹤卿龇牙,伸手去抓那罪魁祸首。

    璎玑灵敏得跟猴儿似的,三两下就跑开,朝他扮鬼脸。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以后还想不想吃糖葫芦了!” “我不要坏蛋的糖葫芦!吃了会变笨蛋的!” 璎玑头也不回,跑到顾慈身边,拉起她的手又颠颠继续往前跑。

     顾慈还有几分不舍,最后望眼月洞门,眸子里涌着期许的光。

    可玄色身影消失后,就再没出现。

    纤长浓睫慢慢垂覆下,掩去所有光芒,她叹口气,任由璎玑拉走。

     奚鹤卿平复胸中怒气,甩袖离开,前脚才跨进月洞门,就被门边阴沉着脸的某人吓一大跳。

    瞧这架势,应是在这站了许久,专程等他过来兴师问罪。

     “今年雨水丰沛,黄河只怕又要涨汛。

    你若有这闲工夫为难一姑娘,不如好好替孤想想,该怎么防汛。

    ” 奚鹤卿挑眉,笼起袖子打趣:“哟,这就开始护短了?早干嘛去了?我刚还手下留情了呢。

    真要是火力全开,你这会子拳头是不是就该往我脸上招呼了?” “无理取闹,孤何曾对战场以外的人动过手?”戚北落不屑地冷嗤,转身离开。

     “何曾?”奚鹤卿追上去,一阵咋舌,“我给你提个醒。

    就上回宫宴,武英侯家的世子,他不过是在护国寺瞧见过顾慈一面,在宴上随口夸她两句,你就把人打成重伤,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要不是皇后娘娘给你兜着,武英侯就该闹到御前了。

    ” 戚北落霍然止步,面色微沉,乜斜凤眼淡淡瞧他。

    那一瞬,仿佛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