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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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对那位韩小姐,黄帝倒是言听计从,没有一点坏脾气的,她甚至怀疑,黄帝有时候是存心把自己弄病的,好有理由打电话给韩小姐要她来为自己打针。

    因为她几次看到,黄帝在下雨天找碴同黄钟吵架,然后赌气跑到雨地里去淋着。

     黄裳很惊讶,在她的印象里,弟弟一直是个没有主见的长不大的病孩子,装病乞怜或许,找碴吵架?怎么可能?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小事叫她明白了。

     当时他们三个人,黄裳黄帝黄钟,围着桌子坐在小花园里吃下午茶,十分“中国”的大伯黄家风于享受方面倒是颇为西化的,一切依足西方规矩。

    碧绿的草地,精致的餐桌,桌子上铺着细白的餐巾,细瓷碗碟,白银汤匙,甜咸西点、咖啡红茶一应俱全,还不忘了供上一瓶清水香花。

     黄裳随手拈起一块糕说:“这叫‘相思酥’是吧?酥皮里包的好像是话梅,甜中带酸,我记得妈妈以前很会做的,可是也只做过一次,滋味我倒一直还记得。

    ” 黄帝便红了眼圈,悻悻说:“你有妈妈宠着,还做糕给你吃,我可没那福气。

    当初在饭店里那么求着你们,也还是不肯带我走。

    ” 黄裳愕然:“你怪妈妈?” 黄帝不语,只是低着头,但是过了一会儿,豆大的眼泪便滴落下来,也不去擦一下,只任它一点一滴地溅落在餐布上,溅成一个个不规则的湿晕。

     黄钟立刻便了不得了,又是扇子又是手绢地忙活着,柔声细语地劝:“可怜的小帝,没有妈妈疼,可是你在我们家住着,我们会补偿你的,再不要你受委屈。

    ” 黄裳不相信地看着,她明白过来,为什么弟弟如今会变得这么病态而神经质,都是被黄钟过于夸张的迁就所致。

    就像一个不知饥饱的小孩子,饿得久了,忽然把一大堆食品堆到他面前来,反而会一下子吃坏了他。

     她现在知道黄帝为什么会找着碴同黄钟吵架跑到雨地里去挨淋了,那是为了一箭双雕——既要使黄钟伤心焦虑,又要骗得韩可弟关心疼惜。

    那位韩小姐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可以想象得出,必是一个温暖和气的女子,黄帝看准了她的性情,也参透了黄钟的弱点。

    眼泪于他已经成了一种道具,随时需要随时可以取用的,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情绪是真是假,反正有她们陪着他演戏,而且是那么投入地演着戏,便一头栽进戏剧里不愿意出来。

    他自己是自己的导演,编剧,演员,和观众,自伤自叹,自己拍案叫绝,自己被自己感动,渐渐再没有一点真的、健康的感情,而只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