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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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一种难受的感觉,想呕吐,却吐不出来,胸口有一种堵塞感。

    想哭,却没有液体。

    只是觉得很脆弱,却不知道这种脆弱来自何处。

    是因为拒绝了一次求婚,是因为喝了酒,是因为来自一个中年男子的短信,还是因为来自生活底处的困境及无能为力。

    压抑着回到家里。

    重光看着自己的窝。

    她幸好还有能力给自己一个家,她曾经用了全部的钱,给自己买了一个房子,只是为了可以有个地方埋葬所有不能言说的难受。

     她有想喝醉的欲望。

    橱顶上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百龄坛威士忌。

    喝醉唯一的作用,是可以导向哭泣和入睡。

    那种哭泣,几乎可以把内脏都要呕吐出来一般,全身颤抖,难以自制,心脏痛得难以支持……十分快意,以前的重光会这样干。

    但这次她决定控制自己。

    她应该习惯控制自己。

     她给桂兴打电话,说,桂兴,我就留出这一年。

    如果今年没有结婚,就打算一辈子独身。

    以后就什么都不做了,也不再抱有这个意愿。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那已经是心里十分明确的想法。

    她是逐渐逐渐地就想清楚了。

    她不是那个十六岁和班里男生骑着自行车去看电影的初恋少女,她用双手建立起独立的生活,有明确的精神系统,即使一个人也能够活得很好。

    她没有办法再恋爱,创口会使人的皮肤更加坚硬,生活的阴影积累久了,也是如此。

     这一年结束,她要出去旅行,去山西看石窟和古老村镇,申请去更遥远荒僻的地方做义务工作。

    桂兴这次以异常笃定的语气,对重光说,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难。

    你相信我,重光。

    人的婚姻是命中注定的。

    那个人会出现,只是早晚的事。

     她洗了澡,上床,拿出古伯察神父的《西藏行记》。

    为了传教,这个法国人花费两年时间,从蒙古走到西藏的拉萨。

    一路经历的死亡,危险,艰辛自不必多说。

    人的内心信仰的确可以带来最大程度的勇气和意志,以致身处的痛苦都变得微小。

    读有趣的书就仿佛是与有趣的作者对谈,只可惜不能向他发问,只听他自说自话。

     重光很快忘记自己的小小挣扎。

    她的台灯没有关掉,手里拿着书就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20节:月棠记(8) 8 桂兴又来电话,说清祐从云南带了礼物来,晚上要约一起吃饭。

     重光算了一下时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