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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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油腻的嘴,走出来,身子比进去的时候长了一些,腰板直了一些,那神情,不亚于到县城逛了一圈。

     县长喉咙滑动,咽下一口唾沫,裤腿的布片翻飞,很是落莫。

    仿佛在士兵庆贺凯旋归来的时候,她这位将军却忆起了沙场捐躯的战士,想到了生与死,荣与衰,悲与喜,想到那些边塞月光,与思乡羌笛。

     县长进入了极其深刻的沉思状态。

     但是走近来,就能发现,县长的眼光是散的,比人群还散,比阳光还散,比麻石地板还僵硬,比死鱼的眼睛还呆滞。

    县长依然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看。

    后来她坐了下来,她坐下来,也比人群高。

    这时人群就像水,波光粼粼,她坐在船上,浮在水中,或者是坐在岸边,以垂钓的姿势,甩出目光这条线。

    但是,走近去,就会发现县长只是在打盹。

    她的耳朵是醒着的,因为每间隔一阵,她的眼睛就张开了,懒洋洋地瞥一眼,县长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东西,比如角落里,曹卫兵正和两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在说话,他横叼一支香烟,神气活现,黑衣青年频频点头。

    县长懒得理会,把眼睛闭上,似乎是确信再也没有什么会打扰她打瞌睡。

    间或她会伸手挠一下身体的某个部位,可能是在做梦,可能是虱子在咬她。

    县长挠痒也是安详的,未见得有半点烦躁。

     太阳落在头顶,把她的头发漂得更白。

     县长打盹的时候,两个黑衣年轻人一高一矮地进了白粒丸店。

    这两个黑衣人球球没见过,贼眉贼眼的神情,引起了球球的警惕。

    她没忘记,曹卫兵谈的关于下手的事情,于是小心招呼,生怕自己怠慢惹事。

     两个黑衣人坐了下来,叫了两碗白粒丸,东瞅西望,眼睛没一刻安份。

    待球球端上白粒丸,两人埋头吃起来。

    两人开始吃得挺快,剩一半时,便开始细嚼慢咽,交头接耳。

    忽然,高个黑衣“啊呀”大喊一声,端起碗往地下一砸,恶狠狠地骂道,猪日的!好大的沙子,把老子牙齿都崩掉了!这时,又一只碗在地下开花,矮个黑衣也站起来,拍着桌子嚷道,他妈的!老子这碗也不干净!做的什么鸟东西! 两人又是辱骂,又是砸碗,把店里其他顾客吓懵了,不一会就走得一干二净,外面想进来的,不敢进来,门口一下子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老板娘闻声从厨房出来,见是白粒丸生沙,先是很严厉地责怪了球球几句,转而向黑衣人赔理道歉,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两碗不收钱,你们等一等,我重新做两碗给你们。

    高个黑衣怒道,还想收钱?老子牙齿崩了找谁去?高个黑衣开始有点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