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亲寨主 一:旧时王谢堂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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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气。

    ” 老人语调平宁,彷佛不过白说一句,裴花朝却晓得祖母极看重尊卑贵贱之别,只是出于教养,遇事不令喜怒形于色。

     她恭声道:“祖母,魏妪沿路服侍咱们可谓尽心尽力,六娘以为宣慰她几句,并无伤大雅。

    ” “崔家能娶你为媳,门楣生光,敢不教下人好生伺候你?他们低贱商户……”唐老夫人说着,手抚胸口,眉尖微蹙。

     裴花朝慌忙向前倾身问道:“祖母,怎么了?” 唐老夫人摆摆手,“无事,想起你父亲而已。

    那逆子,当初他在圣人跟前峥嵘得意,多少好人家争相找他求亲?他选谁作东床快婿不好,居然自甘下贱,把你许给商户儿子。

    蠢材,糊涂种子,故以直到他死,我都不曾再和他说话!” “祖母……”裴花朝一头替唐老夫人抚背,一头弱弱唤道,声带恳求。

     她敬爱一手拉拔自己长大的祖母,对亡父亦有孺慕之情,不忍他受数落。

     唐老夫人到底怜惜孙女,再者始作俑者的儿子英年早逝,她再恨铁不成钢,韶光荏苒,作母亲的痛惜逐渐压过怨怼,埋怨几句也就差不多了。

     她岔开话头,道:“魏妪让我们赏街景,当真可笑,宝胜这山坳海沿子,有什么可观?” 其实各地风土人情不同,定有新奇处,裴花朝这么以为,却只抱住唐老夫人手臂,轻轻倚偎老人家肩头。

     “祖母对下人向来不假辞色,但旅途上,对魏妪提议再不以为然,也不言语,只如方才故意露出疲态那般,变着法子不理睬。

    祖母这般忍耐,全是为了六娘。

    ” 唐老夫人轻拍孙女纤手,良久道:“不能为了打老鼠伤了玉瓶。

    你未来婆母挑中魏妪上京接送咱们,必定极重用她。

    这等家奴你虽无须降格亲近,亦不好结怨,否则使起绊子,准能叫你吃亏。

    ” 祖孙相依一阵,裴花朝始终担忧唐老夫人旅途劳瘁,因问道:“离饭时尚早,祖母可要小睡一会儿?” 唐老夫人方才说“乏了”倒非全属虚言,确实精神有些不济,便点头说好。

    裴花朝便铺床展被,服侍老人家歇息。

     唐老夫人上床躺下,问道:“六娘,你呢?可是又舍不得睡,要下棋?” “这……”裴花朝低下眼,不敢便答话。

     唐老夫人叹道:“凭是如何教养你以女红为务,以《女诫》、《女论语》为本,你终究是裴家的种,为棋道废寝忘食。

    万幸你是女娘,不会像你父亲那般,进宫闯祸。

    ” 裴花朝低眉顺眼谛听唐老夫人言语,及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