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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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张九龄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歇在这里。

     眉豆喜笑颜开,清脆应了,飞快端起青饮出门,去提热汤。

     张九龄施施然转身去了净房,谭昭昭呆愣了片刻,心一横往卧房走去。

     这般美好的少年郎呢! 眉豆急切,早就在床榻上铺了两床熏得松软的被褥。

     谭昭昭用清水漱过口,盯着被褥半晌,呼出一口气,钻进了靠里的被褥中。

     不一会,张九龄进来了,外面的月白宽袍退下,穿了身深青的里衣。

    鬓角眉间尚带着湿润的水气,抬手解开头顶松松挽着的发髻,黑发垂落腰间,轻晃。

     难怪唐玄宗总是会问:“风度得如九龄否?” 谭昭昭将被褥悄然拉上,蒙住了估计已经淌血的脸。

     张九龄将谭昭昭踢得东倒西歪的罗袜收起放好,再用布巾擦拭过手,顺手熄了灯。

     卧房瞬间黑暗,只窗棂处,透进些微弱的光。

     身边一阵窸窣动静,随即是张九龄清浅的气息。

     谭昭昭似乎能感到些许的灼热扑来,伴着青木熏香的香气,一起往鼻尖里钻。

     香气令人沉醉,谭昭昭不禁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张九龄察觉到谭昭昭的小心翼翼,在暗中无声笑了起来,问道:“睡着了?” 谭昭昭冲口而出道:“嗯。

    ” 张九龄低笑,谭昭昭懊恼得想咬舌头,紧紧闭上了嘴。

     张九龄道:“睡吧,你身子弱,别想东想西。

    ” 谭昭昭松了口气,裹紧被褥,再次嗯了声。

     嗯完之后,谭昭昭又觉着不对劲了。

     什么叫她想东想西? 张九龄这次忍住了笑,侧过头,轻言细语道:“我打算在秋日之后,出发去长安,准备后年应举。

    早些前去,一来想四处游学,增长阅历;二来早些入长安,早些熟悉,便于轻松应考。

    韶州离长安千万里,此次一别,经年才能相聚,以后得辛苦九娘了。

    ” 谭昭昭只听到了长安两字,蹭地一下坐起了身,急迫地道:“我也要去!” 张九龄被谭昭昭惊了一跳,他亦缓缓坐起身,温和地劝解:“梅岭古道险要,路途遥远,赶路极为辛苦。

    当年曾祖父带着阖家远赴韶州为官,当时祖父在越州任上,祖母随曾祖父家人到了韶州之后,此生再未离开过,皆因梅岭之险,行路难。

    ” 张君政当年出任韶州别驾,离祖籍范阳太过遥远,无奈之下举家迁往韶州。

     张子胄在越州为官,姚氏与他夫妻相隔千里,直到张子胄去世后,灵柩回了韶州安葬,姚氏与夫君在死后,方同穴再相聚。

     那可是多少诗人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