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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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胡同便是依靠这些商人生存的百姓聚集地,郑家是唯一的例外,他家老爹得了民间俗称痨病的肺病,这玩意儿更多时候叫富贵病,用老百姓的话说,有座银山也吃的空的,得了这病的几年,硬是逼得郑家连老宅都卖了,贪槐树胡同房子便宜,在这儿买了栋两层小楼,院子极窄小,院墙也只有大半人高。

     这时候正是午后,槐树胡同留在家中的基本是老人和孩子,老人们大多有午睡的习惯,不过今天郑家杀妾案弄的纷纷扰扰,大多数人却是连午睡都省了,探头探脑的张望郑家。

    郑国蕃这一回来,邻里之间总要招呼询问关心一番。

     他倚着记忆中形象,微笑着和老人们说话,打消了别人的疑虑,这才转身回家,郑家在胡同进去第三家,他家小厮单思南早捧着个火盆在门口,“少爷,赶紧跨一跨火盆去去晦气。

    ” 单思南是老管家单赤霞的儿子,郑家的家生子,这老管家单赤霞说起来也是传奇人物,当年是蓟镇总兵官戚继光手下。

    许多年前,前阁老张居正还没改革一条鞭法,郑老爹应役去蓟镇做民夫,正逢戚少保打土蛮汗,单赤霞单老管家是浙江兵出身,在浙江本就是知名的游侠,得过松溪派武当拳的真传,后来戚继光招浙江兵讨倭寇,他就入了军,后来又随军北上蓟镇,打土蛮汗的时候腿上中了流矢,好巧,是郑老爹把他从死人堆里面背回去的。

     这单赤霞乃是义气汉子,非要报答郑老爹的大恩,当然,若以小人之心衡量,或许也有他的腿废掉的缘故,就从军中退出,在郑家做了管家,从此在大兴落户,郑家那时候还没破败,也算殷实人家,帮他娶了媳妇,次年就生了个儿子,比郑国蕃刚刚小两岁,取名思南,便是思念江南的意思。

     郑家女主人病逝,单管家的女人后来也得病去了,顿时上下全是光棍,若真要说,还真是买了画扇进门后郑家有了点家的味道。

    单思南还小,不懂什么话该什么时候讲,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讲,让自家少爷跨过火盆,就从怀里面摸出一把刀来,“少爷,这是你的刀,县衙的人来的时候我怕他们给卷走了,使意去要回来的,那仵作还不肯,我狠狠给了他一拳。

    ”说着炫耀地笑了起来,“那家伙真不禁打,大声喊疼,惊动了知县老爷,知县老爷发还给我的。

    ” 单思南不过十一岁,脑袋比同岁的小孩要大一点,导致郑国蕃从小叫他大头,他双臂也要比常人长一点,自小跟单赤霞练武,别看他人小,等闲三五个闲汉根本近不了身,若是手上有刀枪,那就更不得了。

     看着单思南递过来的刀,他伸手接过来,这刀大约成年人小臂那么长,略微有些弧度,刀鞘是木制,摸上去十分光滑,隐有包浆,显然是长期被人摩挲。

     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看,郑国蕃疑惑,这玩意儿好像是日本刀里面的胁差罢? 他不知道,从宋朝开始,日本对中国的大宗交易主要就以刀剑和折扇为主,这时候的日本刀的锻造已经全面超越大明朝了,许多留世的明人笔记都提到过日本刀,往往夸奖极其锋利,极精且美,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面直接这样写:长刀自倭犯中国始有之,彼以此跳跃光闪而前,我兵已夺气矣。

    倭喜跃,一迸足则丈余,刀长五尺,则丈五尺矣。

    我兵短器难接,长器不捷,遭之身多两断。

     戚继光台州大战的时候,杀了几个日本名武士,其中有一个是爱洲阴流嫡传,身上带着爱洲移香斋(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