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案 初次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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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上。

    至于侦查部门说案件已经破了,那可不一定。

    不信你看。

    ” 听到下次就让我上解剖台,我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打鼓,解剖刀都没有摸过的我能行吗?不管怎样,这次我至少要看个明白。

     殡仪馆一般离市区都比较远,利用坐车的时间,我拿起案件的前期调查材料,随手翻了起来。

     群殴事件中,18岁的参与者饶博身中数刀,当场倒地,在送往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真巧,这个人居然和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同名呢,呵呵。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可我暗暗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毕竟这个姓,这个名,还有这个年龄…… 一路忐忑。

    很快,警车开进了写有“陵园”字样的牌坊大门。

     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但是一进解剖室,后背顿时袭来一阵阵的凉气。

     其实那时候没有哪个地方有标准化的解剖室,顶多有一间小房,房子中央用砖头砌一张解剖台,窗户上再加装一个排气扇。

    这就算条件不错的了。

    至少冬天的时候,在房子里解剖不用忍受寒风,但是到了夏天,尸体容易腐败,腐败气体又没法散发,解剖室就成了毒气房。

    所以,那时候的解剖室是有季节性的。

     台上放着一只白花花的尸袋,在不见阳光的解剖室中显得尤为阴森可怕。

     “拖出去吧,这里空气不好。

    ”圣兵哥边说边拖来一张移动尸床。

    两名法医戴上了手套,轻松一拎,将尸体抬上了移动尸床。

    我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感慨,人一旦没了气息,仿佛就真成了物件。

     他们把尸体往火化室后面的走廊推去,我想,那就是他们的“露天解剖室”了。

    其实露天解剖非常不科学,但条件所限,即使是十多年后的今天,很多地方依然只能采取露天解剖的方式。

     我木木地跟在后面,心里却渐渐慌乱起来。

    究竟这个饶博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尸床到了地方,圣兵哥的工作就要开始了。

    他表情严肃,动作一丝不苟,将那尸袋缓缓往下拉开。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18年来,我无数次期待像父亲一样亲历现场,伸张正义,可我的第一课却来得如此凶猛而残酷: 尸袋里慢慢露出一张苍白、僵硬却熟悉的脸。

     晴天霹雳!一瞬间,血腥味和悲痛感像海啸一样奔涌而来,让我无法呼吸,年少时的种种回忆一瞬间淹没了我的喉咙,也模糊了我的眼睛。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就算是七八年不曾见面,这眉眼的痕迹也不会说谎,是的,他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饶博…… 第一次看解剖,解剖的就是我的小学同桌?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上天怎么可能对我开这么残忍的玩笑? 圣兵哥可能看出了我的异样:“怎么,受不了了?尸体都受不了,可干不了法医啊!” 我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不是……饶博……他是我同学。

    ” “啊,是吗?”圣兵哥也面露讶色,“那,要不,你先回去?” 我怔了10秒,还是下了决定:“我不走,我看。

    ”如果我这一关都挺不过去,还当什么法医? 圣兵哥用怀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好,看看也好,就当是锻炼下吧。

    要是受不了了就到车上去,没事的。

    ” “我受得了。

    ”我全身麻木,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解剖台。

     尸袋终于被完整取下。

    我曾经的同桌和玩伴,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我的面前,一只胳膊因为僵硬而半举着,眼睛微张,似乎还在望着什么,一点儿也不像书上说的,人死的时候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身上的白色T恤已经完全被血染红,裤腰到裆部也都浸透了,翻动衣服时,破口处还缓缓地往外涌着血。

    圣兵哥和他的搭档泽胜仔细检查起死者的衣着,边看边讨论着什么,一旁的小王哥紧张地做着记录。

    可他们在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见,我盯着尸体,脑海里居然一片空白。

     顷刻间,饶博的衣服已经全被脱光,露出了他身上我从未见过的文身,那文身已经被血液浸染得很模糊了。

    我微闭眼睛,不忍心往下看,但还是隐约看到了他胸腹部翻出来的脂肪和肌肉。

    看来之前真是伤得不轻。

     主刀的是圣兵哥,他站在尸体仰卧位的右手侧,拿着一根标尺,一处处地量着创口。

    我清楚地听见圣兵哥报出的数字:饶博身中7刀,其中胸部3刀,腹部4刀。

    7处创口的创角都是一钝一锐,创口长3到4厘米,致伤方式很清楚——他是被刃宽4厘米左右的单刃锐器刺伤的。

     “圣兵哥,这还需要解剖吗?死因应该很清楚了吧?”我看见圣兵哥开始准备解剖了,未免有些不忍。

     “当然要解剖,不然你知道他伤在哪个脏器吗?知道哪一刀是致命的吗?” “这个……有意义吗?” “呵呵,有没有意义,你一会儿会知道的。

    ” 刀起皮开。

    圣兵哥麻利地一刀从颈下划到耻骨联合的上方。

    皮下组织顿时露了出来,黄的红的,十分扎眼。

     “一字划开胸腹部,这是我们国家法医习惯的解剖术式。

    颈部解剖一会儿再进行,先解剖胸腹部,这样相当于放血,可以防止颈部解剖时划破血管,导致血液浸染肌肉组织。

    那样的话就无法判断是肌肉出血还是血液浸染肌肉组织,也就无法明确颈部是否遭受过外界暴力了。

    颈部是关键部位,要留心。

    ”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