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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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宓脑子里一片糊涂,犹如捣烂的浆糊搅成一团。

    虽然明知刘勉旃之前所言冯一被俘一事不足为信,然而冯一与他分手前,的确曾亲口说过会潜入阳苴咩城去,她要想办法令南诏投降,的确再没有比行刺阁逻凤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了。

     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刘勉旃会想到用这种理由诓骗他,自然也得有一定的真实依据。

    冯一未必会被阁逻凤生擒,但行刺一事却是大有可能!那么结果呢?她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李宓越想越怕,心头大乱。

    唐军往南撤退途中,他骑在马上,当真如坐针毡。

    正午时分,队伍已行至河尾桥,这是西洱河下游连接外河的唯一出口。

    西洱河因形如人耳因此得名,至最南端时收拢汇成一股小河经漾濞江,最后会流入澜沧江内。

     河尾桥长逾十五丈,乃是座木桥,桥面不甚宽,西洱河水缓缓自桥底流过,水声清晰如响彻在耳边。

    因昨日半夜里曾下过小雨,木制的桥面显得青苔密布,湿漉漉的很是滑脚,两万士兵陆续过桥时,都手挽着手,相携扶持,生怕一个不小心,失足落水。

     李宓观望了会,跳下马来,对副将姚光说道:"此处山道狭窄,若是南诏伏兵在此,倒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传令下去,叫兄弟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姚光应了,忙不迭地下去传令。

     不多一会,桥那头起了一阵骚动,李宓正觉疑惑,只见姚光带了几名士兵,押着一白族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不住的挣扎咒骂,李宓询问发生了何事,姚光道:"这家伙在草丛里鬼鬼祟祟的......"李宓挥手道:"姚副将,对待当地百姓毋需使如此强硬的手段,这样只会惊扰了他们......百姓何辜......" 听了这话,那白族男子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叫道:"原来是你!"他讲的是当地的土语,旁人听不懂,李宓觉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是个年约三十的壮汉,腰里别着把柴刀。

     那汉子挣扎着叫道:"阿宓哥,是我!阿黑!你......你不认得我啦?"李宓这顿时恍然,"哎呀"唤了一声,喜出望外道:"阿黑哥......怎的是你!?"忙叫手下将他放了,两人亲热的握着手叙话。

     阿黑道:"我家就住在这附近的上村,刚打仗那会,官爷让把一家老小都迁进龙尾关去,可是我老娘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走不了那许多远路,所以全家就偷偷的躲进了山里。

    可谁知道这仗打起来没个完,我们全家困在山里个把月,把存的那些粮食都吃尽了。

    这不没办法了,我才寻思着出来瞧瞧,看看外头情势如何,仗打完了没?顺便啊,再找点吃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宓暗叫惭愧,面上好不尴尬,只道:"你放心,这仗没几日便不打啦!"阿黑喜道:"真的么?唉,唉,若是能回家那可就太好啦!"他拍了拍李宓的肩膀,笑道,"我说过要请你喝茶的,你可没忘吧?" 李宓汗颜道:"没忘!"阿黑笑道:"我家很容易找的,上村在斜阳峰下,进村第三家就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