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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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游戏,他从不参加,也一无所知。

    唯一高兴做的事情便是等着两派的孩子忽然恶语相向,打成一团,便跳进去撕扯,就算给人打得鼻清脸肿,亦乐此不疲。

     读书之后,这种打架的日子渐渐少了。

    学堂里的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全都文质彬彬了起来。

    以前扔石子、弹鸟、打雪球、骑竹马、挖蚯蚓、游水捕鱼之类的游戏不再时兴,代之而来的是斗蟋蟀、下五子棋、画战马长矛武士盔甲。

    游戏从地面移上了桌子。

    谷中的大夫全是读书人,到了节日闲暇,便带着孩子去会诗友、逛讲会。

    春日间还戴竹冠、披云巾、着文履、携瘿杯棋去山中远游。

    鹿皮坐毡一铺,大人们斗起诗来,孩子们能干的不过是收拾诗筒、整理葵笺、分发韵牌、传递酒杯之类的杂事。

    一个月下来,教完了切韵,便学填诗作文,一开始无非是李、杜、韩、柳,盛唐诸家。

    黎先生早已排出了教程,四书之后便讲《孝经》,接下来依次为易、书、诗、礼、直到春秋三传。

    八岁入学,全部讲完,已是十五。

    自此以后,游戏从桌上移入脑中。

     一想到还有七年要和黎先生共处,子忻便觉头大如斗。

    黎先生那一双清冷威严的眼睛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审视着他。

    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也能感到他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穿过前面好几个人的胸膛,直刺他的心脏。

    这个时候,他会装作视而不见,扭过头去看墙上一副陈旧的横幅: “竹密山斋冷,荷开水殿香。

     山花临舞席,水影照歌c黄。

    ” 这四行赵体遒劲朗逸,法度严谨。

    细看之下,偏又于圆转流美之中多了几分妩媚婀娜。

     遐思中,一道阴影扫过来,他连忙回头,看见黎先生已经走到面前,板着脸道:“这字写得不错,是么?” “……是。

    ” “这是你父亲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写的。

    ” 又来了。

    子忻心里道。

    无论什么事情,黎先生都要拿子忻与慕容无风比较,趁机长篇大论地教导一番。

    你父亲是神童。

    你父亲博闻强记,过目不忘。

    你父亲四岁学医,六岁开诊,十岁主堂,十五岁著书,十七岁名满天下。

    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