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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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秀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自己根本排不上号。

    可他不服输,那可怜的顽固的,但其实非常脆弱的自尊,强撑着他度过了八年大学时光。

     大学里他其实要比在高中时更加努力,才能维持住他所谓才子、好学生的名号。

    于是,大学里他又可以享受着那样来自他人歆羡的目光,也深深被那些无论他多努力,都看不上他的人所刺痛。

    拥趸越多,比较越多。

    压力越大,快乐越少。

     八年里他心中唯一的光亮是高他一届的学长廉松节。

    廉松节无条件地关心和支持,让顾晓帆一日比一日沉沦,直至无法自拔。

    痴痴追求,终于赢得短暂拥有,然而直到分手他才明白,他和廉松节终究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

     直到他见到了廉松节的“白月光”边重楼,他才知道廉松节其实喜欢的人那么明朗,连他自己也觉得,比起无趣的自己,如果和边重楼那样的人做朋友会有趣得多。

     大学时曾有人嘲笑过他,如今他早已忘记嘲笑他的人是谁,但那句话他大概一辈子忘不掉:小地方来的,还奢望那么多,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与廉松节分手,一年的非洲生活,回杉南已经又是一年。

    顾晓帆的性格又阴沉了不少,他邯郸学步一般,已经忘记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当初一门心思来到大城市,想要靠自己的成绩和努力挤进第一梯队医院的满腔热血?还是褪去了先前一往无前的劲头,暴露出压抑的内核,他天生如现在一般阴沉? 顾晓帆此刻只是想离开办公室,他在楼道的角落站定。

    回想刚才已经把那个叫程瀚奇的病人和ICU的医生做了交接。

     夜晚的ICU,只有医护在安静走动,各种监护设备发出的滴答声此起彼伏。

    程瀚奇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睡着。

     急诊时他一直紧皱的眉头,此刻已经舒展开来。

     他的眉骨很高,眉毛也很浓,因为十分瘦削,脸庞轮廓看上去十分锋利,尤其是鼻子,挺得像刚刚被刀削出来一样有着锐利的棱角,鼻峰尖锐得像是要把表面的皮肤撑破。

     顾晓帆看着心电监护的数字,又看看液体上药物信息,转回脸去看病床上的人,不由轻轻叹气。

     年纪轻轻,又如此潦倒,这病人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

     顾晓帆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再惧怕一无所有了,也困窘至此,是不是身上的那些看不见的压力就没有了? 这个夜班不平静,顾晓帆在走廊站了会,在后半夜来了个急性胰腺炎的患者,他和周可快天明才在休息室合了一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