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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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声音盘旋在特管区的空地上,那是曾经燃起大火的地方。

    现在空地再次布满了鲜活的生命,他们抬起头来望向苍穹,目光充满了憧憬与期盼。

     阿诺瓦从桑多的身边站起来,桑多没有料到是对方先伸出的手。

     其实在宣誓之前的几天里桑多就纠结过,他到底应不应该和阿诺瓦握手言和。

    说到底无论之前有着怎样的恩怨,在往后一段不短的时间里,他们都将是生死之交的战友了。

     “我需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我的朋友。

    ”阿诺瓦说,他脸上的烙印因为寒冷变得乌黑。

     桑多望着他伸出的胳膊,片刻,也伸手握住。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桑多说,“但从现在开始到战争结束,我将把我的生命交给你。

    ” 阿诺瓦紧了紧手指,率先握住再率先松开。

     他说,那我也一样。

     (97) 那一天无论是离开特管区还是留在特管区的人,都不知道未来如何。

     比奇坐在卡车上,摇摇晃晃从天亮走到天黑。

    天黑时他们被赶下来,在一片营地上人贴着人小小地睡了一觉,而后天没亮又被赶上卡车,继续再往前走。

     然后卡车换成火车,他们又如沙丁鱼一样挤满了车厢的座位和地面,连行李架都塞满了人,每一节车厢的空间都被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起来。

     火车行了三天,这三天比奇醒醒睡睡。

    他只喝了一点水,吃了半块饼。

     由于饥饿和干渴,根本无人需要解决排泄的问题。

    那时候他们的身体也和这火车一样,把一切能利用的资源都消化成了能源。

     整个过程中车厢里充斥着呼噜和咳嗽,那气味臭得和轮岗室不相上下。

    比奇努力地往窗外看,只有窗外虽然一成不变,却始终晃动的景物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不停地转移。

     火车上的人没有全部下来,丢掉了十来个人后,他们又见到了关卡和铁丝网。

     他们被运到了码头,海水如森林一样阴沉。

     而当比奇再次被念到名字,最终进了船上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几乎昏迷了过去。

     好累,每一个人都好累。

    没有人说话,怕浪费精力。

    没有人哭泣,怕意念崩溃。

    没有人问问题,因为没有答案。

     比奇曾经无比向往大海,在他家乡时那被描绘成一片广袤又充满诱惑的水域。

    可现在他却不想再看到大海,当被海水包围,当光线仅仅来自于不知道被什么照亮,却可望不可即的海岸线时,孤单和惶恐则变得让人难以承受。

     比奇不知道自己在海上漂泊了多久,每一天几乎都是在睡到不行时醒来,然后他便看着连舷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