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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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水流声。

     她想起年少时和他打电话,握着听筒,很容易就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被放大,等手机发展越来越成熟,反倒没有那种沙沙而过的气息声了。

     “深更半夜的,”路炎晨估计又咬着烟,吐字不太清晰,“洗澡不怕着凉?” “我没洗澡。

    ”归晓茫茫着,拧上水龙头。

     分明是穿着睡衣,薄薄一层布,领口处,甚至后腰、脚背都透着冷。

    可她又舍不得钻回房间的棉被里,怕挪动半步电话都会因为信号不好断了线。

     又是漫长的安静。

     “挂了。

    ”路炎晨交待了句,挂断。

     跨过大半个二连浩特,还是那个小饭店。

     他打开后门,拉出个椅子丢去墙角,坐在了在呼呼穿堂风里。

     过去招人进中队时,他时常双腿交叉着搭在桌边上,翻那些堆积如山的个人履历,最感兴趣的就是每个人的弱点。

    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包括他。

     跨坐在椅子上的他,背抵墙和玻璃门的夹角处,静默着,一根接一根抽烟。

     到五点多风雪更紧了,里边人都消停下来,或是三两个凑着没什么力气地继续闲聊,或是趴着迷糊着睡熟过去,他仍是倚在远处,在大风里尝试着吐出个淡淡的小小的烟圈。

     听到脚步声,他睨了眼:“给你儿子收拾东西,后天归晓带他先飞北京,她估计怕等我们把孩子送过去太晚了。

    ” 这还真是“帮人帮到底”。

     “真的?!路队你这初恋可真够意思!”秦明宇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挨着路炎晨脚边,“我帮你问过,人家归晓没结婚,看她这么帮忙肯定还对你有意思啊,拿下算了。

    ” 风嗖得眼睛疼,估计也是一整夜烟熏的。

     他自嘲:“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拿下了给人什么?脱了一身军装,没钱,没房,没车,离开北京十几年连朋友都没几个。

    家里又一堆破事,难道还把人往火坑里带?” 路炎晨眯缝起眼,一面算着还要多久把里边的哪几个弄醒送走,一面想起那天。

     她穿着没有任何图案的纯白衬衫,暗红色的短裤和米白色的帆布鞋,尖尖的脸,鬓角被汗弄得湿了,走进来时满屋子的男生都望了过去。

    让他想起小时候光脚在河边摸鱼,烈日溪水中鲜少能找到的那种半透明的小贝壳,干净漂亮,被水冲刷得一尘不染…… 尤其她看到自己那一刻,牙齿轻咬住下唇边沿,嘴角上扬。

    好美。

     两天后,小蔡和余下几个人去了乌兰巴托。

     归晓独自打车到机场,在checkin的地方等他们。

    三点整,路炎晨拎着一个黑色旅行袋出现,他本来就生的乖戾张扬,身高又有优势,十一年的部队生涯下来,人更显挺拔,随便走几步路就将寻常路人甩了一大截出去。

    想不注意都难。

     路炎晨站定,放下旅行袋,他将身后的秦小楠拽上前:“护照。

    ” 秦小楠马上领会精神,双手奉给归晓。

     归晓翻开来检查着,发现秦小楠才刚到七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