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关灯
    要跟流氓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一张沙发上看电视。

     魏邵天从头到尾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偶尔才往嘴里扔个葡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tvb什么时候开始播普通话了?” “是为了为纪念香港回归十周年拍的剧集。

    ” “都十年了吗?” “嗯,十年了。

    ” 一句十年,两人脸上各有各的落寞,谁也没看见谁的。

     电视跳播到广告,魏邵天才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商战片,拍了几十年都还是那套剧本,邪不压正,没新意。

    ” “魏先生有兴趣做编剧,打算怎么编?” “要我编,当然让反派做主角。

    我喜欢那个危天行,卑鄙无耻得坦坦荡荡,好过那些伪君子。

    何况商场上,能有几个好人?” 可能一个人坏透了,坏到了骨子里,反倒不觉得自己坏。

     广告播完,接到片尾曲,她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回房间。

    一个半小时的相处,甚至换不来一句对白。

     他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的时刻,说了一句,“明天……你想吃什么?” 更像一句难以启齿的邀约。

     按在门把上手的顿了顿,还是松了回去。

     “洋葱炒蛋,尖椒土豆丝,排骨汤。

    ” 她进了卧室,关门反锁,却没有立刻离开。

     背靠在门上屏息,整个屋子很静,静得连呼吸声都显笨重。

    很轻的脚步声靠近,在她的门外徘徊了很久,十秒钟,三十秒钟,一分钟……超过她能读秒的范畴。

     如果这个画面能够被定格,那一定是一出默剧。

    夏夜,一门之隔的男人和女人,锁上的是门还是心,全交由观众遐想。

     卧室里没有开灯,她望着窗外的夜色,仿佛在浅吟着那些被过滤掉的对白。

     Lasciateognisperanza,voich’entrate. 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

    这是但丁《神曲》地狱篇里的句子。

     准备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

    整出默剧演完,门外的男人只有一句独白。

     “晚安。

    ” 一幕落下,脚步声离开,门外的男人继续枕枪而眠,门内的女人继续迎接日复一日的噩梦。

    各自的心事各自体会。

     第9章城寨 穿着麻布长衫的少年在吊床上午睡,脸上盖着一本书页发黄的黑封《新约圣经》。

     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着:你们当进窄门。

    因为引到灭亡的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但引到永生的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

     这里的人大多在城寨出生,在城寨长大,在城寨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没有人对耶和华感兴趣,只有他是个异类。

     方在河里嬉戏后仍赤身光脚的男孩在远处拿着龙贡果砸他,投掷的力度不佳,没能砸中他的脑袋,却又不敢靠近。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大哥哥不爱说话,可是生气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