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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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家族,是这样吗?”秦念轻轻地道。

     “是这样吗?”谢随喃喃,复苦笑,“那就是这样吧。

    ” *** 他真的已经很久不曾去回顾那段往事了。

     那是他从未与人说起过的往事,柳绵绵也好、钟无相也好,他们也都只是视他为有家不回的浪子,他们也从没问过他不回家的缘由。

     是因为回不了家。

     十五岁之前,他是延陵谢氏年幼袭封的小侯爷,钟鸣鼎食,鲜衣怒马,即便在皇帝的宴会上也能笑谑不禁,天底下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在乎,因为他好像已什么都有了。

     十五岁之后,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一把刀。

     那是个非常简单的栽赃,但却非常有力。

    这个栽赃最可怕之处,就是即使已经找到了真凶,他也永远无法洗刷自己的污名,而那污名还是看不见的,是捕风捉影的,没有人敢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质,但所有人心中却都在怀疑他。

     真正的案犯早已经正法,朝廷中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巴,看的说的却全都是他,延陵侯谢随,一个原本与这命案毫不相干的人。

     他还记得那黎明时分,酒馆里渐渐响起的议论声。

    他原本还想辩解的,十五岁少年得志的他,还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事是百口莫辩的。

    但他一开口,立刻就被人们的话声淹没了,淹没了…… 他如果不走,延陵侯府与这一桩耻辱,便永远也脱不开干系了。

     时至今日,他甚至已不再为当年的自己感到不平,他甚至想:也许自己就是做错了呢,也许从走进那家酒馆开始,自己就已经犯下罪行了呢?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罪,那么多的罪人,虽然那女孩不是自己害的,但也毕竟是被人害了的。

    这样一想,就会觉得自己并不冤枉。

     秦念又是嗤笑,“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 “不这样想,也许我先已活不下去。

    ”谢随也是笑。

     秦念道:“你若活不下去,便是趁了那些害你的人的心意,也就更加对不起那个死在你身边的女孩子。

    ” 谢随沉默了很久。

    回忆令他疲倦,甚至连素来钟爱的酒都不能再让他提起兴致了。

    就在这时,秦念慢慢地挪到了床的这一头来,挪到了他的身边。

     她轻轻抚摩着他的头发,好像小时候他曾抚摩她的头发一样,她口中还在轻轻地念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们总有一日,会洗了所有的冤屈,报了所有的仇。

    ” 她说的是“我们”,这让他的心没来由地一恸。

     从未与人说起过的往事,终于说出口时,却觉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十五年了,再深重的痛苦也早已被反反复复搜肠刮肚地咀嚼干净,能够对旁人倾吐出来的不过是无味的残渣。

     可是秦念,她却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