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日月悬下无新事

关灯
    。

     罗周敬唉声叹气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顿地走向座位。

    李明达收手,看了一眼与他同来的杨涉。

     杨涉能在朱温手底下混到宰辅的高位,自然是看菜下碟的高手,尴尬一笑就乖乖坐定。

     马殷皱眉道:“这二位乃是朱温逆贼的亲信,邀他们议事恐怕不太合适罢?” 罗周敬如坐针毡,杨涉不以为忤,悠然品茶。

     李明达冷淡道:“如今我们要对付的是李嗣源,不是朱温,当然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说到亲信……老朽依稀记得楚王身上还有一个朱温逆贼所赠、天策上将的封号。

    天策上将一职是本朝高祖为太宗陛下专设,叁百年来,别无分号。

    这样的殊荣,这样的礼遇,楚王也能算朱温亲信了罢?”提到“天策上将”时,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波动。

     马殷不敢说话了。

     其他人听她毫无顾忌地直言对付李嗣源,心中一震。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个心思,但如此大喇喇开诚布公,难免有点,有点…… 不敢接话。

     李明达环视众人,慢条斯理道:“人来齐了。

    老朽向诸位介绍一位新朋友,他是晋王的特使——” 屏风后转出一个面容平凡、气质温润的青年,笑眯眯地向所有人团团一揖。

     没等她说完,孟知祥惊怒交加地跳起,叫道:“晋王?!你……您,郢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郢王是想将他们卖给李嗣源?! 众人大骇,面色沉重。

    罗周敬肩膀一颤,脸色灰败。

     “冯可道先生。

    ”李明达仿若不闻,自顾自说了下去,“稍安勿躁,老朽说的晋王,不是洛阳城中的李嗣源,而是先晋王世子,如今在潞州招兵买马、传檄天下的李存勖。

    ” “郢王殿下说的不错。

    ”冯道笑容可掬,“在下受张承业大人举荐,忝为晋王府掌书记,承晋王重托,来促成各位大人与晋王的大事。

    ” 就那么一小会儿,孟知祥已经想好要是他出了事,长子年幼,让妻子垂帘听政了!他明白错怪了人,讪讪一笑,“郢王,还请恕晚辈无礼。

    ”他慢慢坐下,低着头突然对碗中碧绿的茶叶很感兴趣。

     嘿,这茶可真茶啊! 吴王杨溥素来胆小,若不是李嗣源一而再再而叁拿他独女当人质,他大概也不会坐在这里。

    他犹犹豫豫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晋王世子以一州之地对抗中原半壁江山,安能取胜?若是来日牵连我等……” 李嗣源只愁没有借口开罪他们,这不是送上门了么。

     楚王马殷、吴越王钱镠、罗周敬,还有几位低调的节度使,跟着点了点头。

     李明达看向孟知祥和任桓,在座众人,他二人和李存勖关系最亲近。

     孟知祥苦笑道:“明面上我自然不会出兵,但私下里嘛……唉,我若不帮小舅子,我的王后怕是要跟我和离!” 任桓低声道:“士为知己者死,先晋王待我甚隆,我理应报答。

    可我的家人都在洛阳城中……” “届时,老朽会派人保护他们。

    ”李明达将拂尘缠在肩膀上,徐徐道来,“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李嗣源咄咄逼人,意在削藩,诸位若萌生退意,无异于抱薪救火、以地事秦。

    如罗、杨二位历两朝而不失官爵,岂是常例?来日大祸临头,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马不过一匹,随从不过数人,命不过旦夕之间,若再想南面称孤,岂不成为泡影?诸位,韩信、英布、彭越之旧事,不远矣!” 他们都明白,不管谁和李嗣源易地而处,都会想要削藩。

    秦灭六国以来,大一统的理念就刻在了所有当权者心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被削的是他们,就不太能接受了。

    何况李嗣源阴狠,说不准把他们命也削了。

     马殷缓缓道:“郢王殿下,您想要我们做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李明达笑了起来,“倘若有一日李嗣源的统治岌岌可危,还请诸位帮忙,一起断送了他。

    ” “……就这么简单?”前面铺垫了那么久,结果就这么个要求?听郢王的语气,难道有了单枪匹马做掉李嗣源的奇谋?还是说相信李存勖能顷刻攻下洛阳? 冯道揣着双手,见缝插针,“各位大人若是愿意对晋王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 杨涉忧虑道:“诸位莫不是忘了石敬瑭在朝堂上的提议,李嗣源过不了几日就要登基称帝了!咱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