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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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在朝堂上中气十足训斥朝臣的模样,哪里像是病重的人? 许是太后凤体欠安,皇帝素来孝顺,担心太后,难免会给御医施压。

     说起来,处在风暴中的,还有班贺顶头上司,工部尚书俞燔。

     毕竟宫内唯一一位贵妃是俞燔之女,离皇后之位仅一步之遥。

    便有人猜测,是俞燔在背后指使他人提立后之事,以众口向皇帝施压,立俞贵妃为后。

     这样无端的流言让俞燔苦不堪言,唯恐皇帝听信,不仅自身有麻烦,还会殃及宫内的女儿。

     被指为上疏立后之事指使者,俞燔对外百口莫辩,一时急火攻心,病倒在家歇了几日。

     部堂生病,班贺做下属的理应问候,备了份薄礼登门拜访。

     见班贺到来,俞燔胸中积愤再按捺不住,私下向班贺大吐苦水。

     “贵妃一直恪守本分,谨慎恭顺,从不敢觊觎后位,我又怎会有此妄想?”俞燔犹带气愤,在外人面前也得避开女儿名讳。

     他说着话,双目渐红:“后位空置多年,若是皇帝有此心,早就封贵妃为后了!” 俞贵妃绝无成后的机会,是俞燔父女俩心知肚明的。

    从未有过逾矩之举,这回莫名成为众矢之的,难免不让人怀疑的确是背后有人指使。

     在朝臣中挑起事端,直指皇帝。

    遭到皇帝强烈反扑,便祸水东引,矛头指向俞燔。

     不管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无疑是个心机深沉、挑拨人心的阴险小人,实在可恶。

     方才出声为施可立说话,也是因为班贺想起同为父亲的俞燔。

     为了宫中处境微妙的女儿,他在外谨言慎行,不愿给女儿添麻烦。

    即便女儿贵为贵妃,怕女儿担忧,从不报忧,默默承受指摘。

     可怜天下父母心。

     班贺只是为施可立说了两句轻微之言,算不上帮忙,谁教吕大夫本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将其他杂事抛至脑后,眼下班贺最担心的还是陆旋。

     说他扒了皮都是胆一点儿没错,头一回办外差就要闹出大动静,得罪一批人,果真是骆总兵一手带出来的好兵。

     仗着军营出身不被人所知,兵出奇招打得当地官员猝不及防,可那些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官老爷们又岂是吃素的? 等他们反应过来,发力反击,才是真正的较量开始。

     这厢他与范震昱通了气,陆旋那头也不能掉以轻心。

    回到住处,班贺连夜写了信,信里反复叮嘱,第二日一早将信传回邰州。

     等待班贺回信期间,陆旋只有将心思收拢,放在防营新兵身上,才不至于成日望着外边,魂不守舍,有失体面。

     铁羽营驻扎在防营内,与防营兵同吃同住,只是铁羽营到底多是西南兵,成军起便军纪严明,训练有素,风貌与防营兵截然不同,是一眼便可分辨的。

    若非必要,两队士兵鲜少往来交流,隐隐有条界限。

     新接纳自愿投军的流匪加入后,更是显得铁羽营鹤立鸡群,与其他士兵泾渭分明。

     收容这些流匪入营,陆旋根本不放心,态度摆在明面上。

    全军集合首日便三令五申必须严守军令,违者严惩不贷。

     尤其有一条,所有人必须牢牢记在脑中。

     在场所有人都是拿了银子自愿入伍,一旦登记在册,载入军籍,便是朝廷的士兵。

    擅自离营一日未归者,即视为逃兵。

     对逃兵只有一个处理结果,杀无赦,斩立决。

     陆旋站立高台,身旁站着杜剑风,台下是还未受训队伍都站得有些歪斜的新兵。

     新兵左侧是统一身着黑甲的铁羽营,如同一方从模具里取出的铁块,棱角分明,冰冷凛冽,煞气逼人。

     陆旋微抬下颌,洪亮的声音向校场四周扩散去,分布在队伍中的传令兵专注倾听,将他的话传遍每一个人耳中。

     “铁羽营全员听令,即日起,铁羽营全军戒严,严守防营外围,没有我与杜都司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擅自离开防营!违者,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