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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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陈窈仰起脸,脖颈弧线绷至最紧。

     他从始至终,高高在上,站得笔挺又松弛。

     两人终于四目相对。

     男人的丹凤眼上扬凌厉,又密又黑的睫线勾勒眼睑,浅瞳对比鲜明,像无机质的玻璃珠镶嵌在眼眶。

     他傲慢地审视她,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从骨子里渗出来。

     陈窈藏在水袖里指下意识收紧,不知他是否认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她知道如何充分发挥自身优势,而且甄先生特意教过。

     她咬住了下唇,怯懦而安静地仰望他。

     浓墨重彩遮不住的凄楚感。

     江归一最讨厌这种女人,小白花骨朵似的柔弱,不堪一击的废物典型。

     但莫名有点熟悉。

    他用刀把她的下巴往上提。

     往脸上飘的发梢香喷喷,搔得鼻腔、皮肤发痒,陌生奇异的痒让陈窈眉心叠起细褶。

    酝酿几番说辞她都觉得不妥,只好眨了眨眼,揉杂出水雾。

     江归一笑了,五官瞬间生动,可谓活色生香,但言辞完全相反,犀利刻薄,“青衣的神韵半分没有,建议趁早改行,别出来丢人现眼。

    ” 陈窈姿态畏缩,“您说的是。

    ” 看守所的经历和天生钝感,她压根不在乎江归一的羞辱。

     她庆幸两年前眼睛肿成核桃他没认出来,不自觉瞄向他腕部,近距离看果然不是凡品。

     金线编织的黑绳,翡翠母珠两颗,珠心印刻“归一”,“一”字母珠下方一枚水滴形的透雕翠坠,翠坠与珊瑚流苏中间就是那颗价值连城的九眼天珠。

     刀和天珠,不知江归一更宝贝哪件? 男人动了下腕,陈窈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轻描淡写地说:“眼睛不想要了。

    ” 她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我没见过世面,您别生气。

    ” 女人下巴的脂粉蹭到绷带,黑中的白碍眼极了。

    江归一嫌恶地用两指捻开刀把的绷带结,任由其掉落在地,一脚踢开,刀从她下巴移到颈前。

     刀刃锋利,如镜般光可鉴人。

    陈窈瞧见里头反射的脸太淡定,连忙逼红眼眶,包了几颗泪珠子。

     谁知江归一用刀背顶了顶她没涂粉的下颌骨,“若让眼泪掉下来,第二次弄脏我的刀。

    ” 陈窈识相地憋回眼泪。

    无鞘的刀尖便开始移动,她心脏猛地跳了下,蹙眉看着刀顺裙袍前襟肆无忌惮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