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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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记事起,这根竹篾只用上过两次:一次是父亲听信谗言和朋友投资餐馆,被卷跑十几万;另一次是岳山川跟别人打架,把人家肋骨打断了两根,白底黑字的横幅拉进南鼓巷,让爷爷丢尽了脸面。

     “你闭嘴!”甄老爷子又在岳山川背上抽了一下,抬起手指着她,“就算这事是岳山川指使你做的,你也免不了责罚!回屋去写五千字检讨,除了上学,两个月别想出门!” “我……”甄稚想寻求其他长辈的求情,却发现无论是父母,还是三伯和三伯母,都像达成共识了一般,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她想让岳山川解释,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跪在那里,身形挺立,被抽过的地方已经迅速红肿起来,如同蜿蜒在背上的蚯蚓。

    他低垂着眼睛,线条冷峻的侧脸看不出一丁点情绪,牙关紧咬在腮边凸起一道明显的凹陷。

     “没听见你爷爷说的话吗?”陈留芳站起来,拽着她的衣服把她往卧室里拖,“上个高中真是长进了,好的不学,学会了撒谎和离家出走!再不好好治治,以后是不是还要杀人放火?” 母亲的话不堪入耳,但甄稚已无心辩驳,一步三回头去看那个直挺挺跪在客厅里受罚的背影,但他始终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陈留芳把她推进房间,反手锁了房门。

    任她再怎么踮脚、探头,也无法再看到客厅里的任何。

    只能隐隐听见,那根竹篾破风的声音,以及一下下抽在身体上的钝响。

     她在灯下摊开方格作文纸,开始写检讨书。

    可无论她多用力捂住耳朵,竹篾抽在身上发出的响声依然那么清晰,每响一声,她的心也跟着抽搐一下。

     甄稚的语文成绩很好,尤其是作文,经常被范中举拿来当范文读。

    可五千字的检讨,她却整整写了四个小时。

     因为每次写到最后一行,前面的字迹就已经被泪水打湿,一个字都分辨不出来了,只好撕掉重写。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的,也不知客厅里是何时没了动静。

    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显示零点十分,岳山川的生日居然是这么度过的,她一想到就又哭得喘不上气。

     抹掉眼泪,甄稚尝试着推房间门,发现门还是从外面锁死的。

    她挪开书桌上的作业本,踏着椅子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