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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笛呆住了:“什么?” “我提交了退学申请,”师弟说,“这周是我最后一次组会。

    ” “那……你要去哪?” “我联系了苏黎世大学的一个教授,他同意接收我了。

    ” 退学重读是很有勇气的事。

    一要和导师battle放人,二要联系新导师。

    同属一个领域,教授们相互认识,找到愿意接收的组也难。

    况且,换了新导师,可能要从博一重读,之前的时光就全废了。

     “我就当打了一年白工。

    师兄,你也考虑考虑吧,国内找不到新导师,那就出国,”师弟说,“在这儿除了听他说些屁话,什么都学不到啊。

    他还成天挑我们的毛病,他自己专著的逻辑被编辑挑了多少次?” 闻笛叹了口气:“我没钱出国啊。

    ” 父母确实攒了一些钱,不过那都是他们起早贪黑挣来的,还要赡养老人。

    他不能给家里增加这种无谓的压力:“而且你这才一年多,我都快四年了,怎么能放弃啊。

    ” 人家本科毕业就出去挣钱,他要读到二十七岁,已经很不像话了,还退学重来? 错了就认栽,错了也得走下去。

     他对师弟说“恭喜”,内心其实乌云密布。

    长工走了,脏活累活总量不变,以后的剥削只会更加严重。

    然后他想起一周没联系的教授,乌云里打了几道闪电,飞起了雨滴。

     生活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学业感情两手抓就不奢望了,连一个能让他松口气的都没有。

    从他给了号码,已经一周了。

    这一周,他接了三个推销房产、借贷和补习班的骚扰电话,外加一个打错的,一个诈骗的。

     每一个新号码都是破灭的肥皂泡。

     闻笛叹了口气,跟师弟道别,望着对方踏上自由远行的风帆,自己留在原地,浑身湿透。

     他打小就霉运体质,高考报志愿失利,秋招触礁,选导师踩雷,初恋是人渣,都霉了二十六年,不能放点阳光出来,给他透透气吗? 他揣起手,颓丧地走在树荫下。

    周六中午,校园里没有平日上学的紧迫,年轻的面庞从图书馆鱼贯而出,在路口分流,前往不同的食堂。

     交错的人影中,熟悉的侧脸一闪而过。

    闻笛站在原地愣了愣,确认自己没看错,踌躇片刻之后,毅然朝那人跑去。

     生活已经把人凌辱成这样了,想挖出点幸福感,不还得靠自己争取吗? 周身的低气压带着怨怼,化成热血冲上脑袋,让他莫名气愤起来。

    他穿过人潮,转了个半圆的弯,在那人面前停下。

    “教授,”他义正词严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找我讨债?” 边城看到他并不惊诧,但边城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