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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灯


     不知道初三现在的进度怎么样,什么时候总复习,如果他还有机会回去上学,能赶上中考吗? 他没把所有灯打开,但日光灯比前台的暖光灯更亮,照在他手中废弃的打印纸上甚至有些惨白,他已经有一年半没离开这家会所,有时候觉得自己也许已经从世界上无声无息地消失,无人在意。

     越想心情越低落,还有无法驱散的颓丧,他疲倦地撑着额头,叹了口气,正打算回前台去看看,在钟志成对面待着总让他背上发毛,对面却传出了钟志成与人打电话的声音。

     办公室在台球室后面,今晚台球室空着,钟志成也不担心有外人听见,且他着实也非常激动,声音不自觉就大了些,宋浮云贴着门站,能把讲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那批货本来就是走.私货,被扣了我又能怎么办?”钟志成的声音咬牙切齿,“为了赔这笔钱我才去找那帮人借钱,不然我去招惹他们?” “坐庄?你以为还是以前?前年大清查,要不是我处理得干净,我也进去了!” “我就问你现在怎么办!当初你说钱不是问题,现在你倒跑得快!丢雷老母嗨!” 钟志成气得不行,不自觉飙起方言的粗话了,但大概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后面就放轻了声音,宋浮云不太能听清了,他无声将门打开一道小缝,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

     “舒文扬儿子在……搞乜嘢……搞钱搞到舒家头上……” 宋浮云眉头微皱:舒家?那个烦人的小孩? 钟志成一开始在半真半假地拒绝,但中间不知说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宋浮云实在没听见,再听到只言片语时,钟志成的语气已变了,听着轻快了不少。

     “五百万……舒文扬肯定来……今天不行……有警察……你什么时候……” 后面又听不见了,但宋浮云背上已经生了一层冷汗,小心地关上门,靠着门闭眼喘了口气。

     他很清楚钟志成是什么人,前些年本地博.彩业还没被清扫时,钟志成坐庄大赚特赚,跟今天来讨债那帮人作的恶不相上下,手上甚至沾过人命,他就是在那时候被法律上的父亲送来打白工抵赌债的,他还算幸运,虽然钟志成也打过他,但比其他后来不知去向的人好多了。

     大清查时,钟志成为了保全自身费了不少力气,不仅送出去数不清的钱,后续也少了最主要的进账,这两年又跟人倒腾走.私货,只可惜出多进少,这次是彻底一穷二白了,走投无路才去借高利贷。

     那帮人更不好惹,都是亡命徒,钟志成现在也怵得很,如果能铤而走险一下搞到一大笔钱,他相信钟志成极有可能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