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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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无据的要说王弟造反,若不是圣人爱重他,换了别人,早安上挑拨的罪名拖出去了。

    圣人听了,脸上波澜不显,也不知是怒是悲,良久才狠狠摔了一个茶盏。

     他着岳奔云再查,务必找到真凭实据。

    于是也就顺势发落了他,让他不必入宫当值,也不必引起旁人的胡乱猜测。

     人情冷暖,他早在当年父亲被捕时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如今也不过微微一哂,换过干净的衣袍,出宫回家去。

     路上遇见了靳宽,他披甲佩刀,正巡视宫禁,一见岳奔云,还似往常一样,上来就亲热地要搭肩。

    岳奔云心里意外,表情就显在了脸上。

     靳宽见他表情,嘿嘿一笑:“你回家歇几日就回来了。

    ” 岳奔云垂下眼帘,淡淡道:“说不准就回不来了。

    ” 靳宽高大健硕,搂着他肩走几步,无所谓道:“回不来就回不来,过几天找你喝酒去。

    ” 岳奔云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的好意。

    这时候一个内侍走过,忙不迭地给靳宽道了个安,然后来回瞥了岳奔云几眼,才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靳宽笑着随手赏了他几文钱,那内侍兴高采烈地走了。

     等他走了,靳宽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都是圣人身边的狗,何必狗咬狗呢。

    ” 岳奔云从未见过他这样,眼睛里的神色冷得可怕,也就不搭话了,随口交代了几句禁军里的事情,便告辞回家去。

     入夜,梧桐巷子最深处是马贩王安的府邸,今晚摆宴席,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

    院里有一方池塘,上面有亭,铺着红氍毹,戏班子请了来,在上面咿咿呀呀唱着水磨腔,宾客隔水摆席,每一席都有沉香阁的红倌相陪,初夏的风徐徐吹来,送来凉意和曲声,好不惬意。

     后院偏僻处,岳奔云从墙上跃下,单膝着地消了去势,他着玄色箭袖,佩剑,几乎要化在灯光照不到的黑夜里。

     他已在王安的府邸里摸过几天了,趁今日摆席,要摸到书房里去。

    前头酒色正酣,书房所在之处却是寂静,只偶有几个巡视的家丁,都被岳奔云小心避过。

     只要绕过这个抄手游廊便是书房了,岳奔云越发小心了。

     忽而,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岳奔云一凛,望了望前后,都是一眼看到头的游廊,无处躲藏,只好脚在栏杆上一蹬,攀着廊柱往上,手脚挂住横槛,吊在上面。

     来人的声音近了,踉踉跄跄的似是吃醉了酒。

     “手摸姐姐面边丝,乌云飞……飞了半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