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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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想起他第一次面圣的时候,殿里也点着这个香,他是个初入宫禁的懵懵懂懂的小少年。

     他从发配伊犁的路上被赦回,想找回父母家人尸骨安葬,但雍王逆案的罪犯都已处决,尸骨扔到了城外荒坟,浅浅地埋着,早就被野狗扒出来啃得面目全非,不知道谁是谁。

    抄家抄走的物件悉数归还,但经过层层盘剥,值钱的值得纪念的物品早已被偷梁换柱,无处追索。

     开始还时常伤心地哭,后来长期独居,他也不哭了,只是练武读书,每到年里,总有宫里派来的宦官上门,有时候是几句嘉勉的话,有时候是些赏赐。

     到后来,他中了武举,圣人召见他。

     他不过将将跪下,圣人却急急地掀了帘来扶他,端详他良久,叹了一句:“甚肖乃父!” 他当时就湿了眼眶。

     “你先下去。

    ” 这是圣人跟侍立在身旁的靳宽讲的。

    靳宽做了个揖便掀了帘子走出来,和岳奔云打了个照面,点头示意,便下去了,暖阁内只余下他跟圣人,连个打扇递茶的宫人都没有。

     岳奔云跪下请罪:“请陛下治臣护卫不力之罪。

    ” 圣人似是不以为意,在帘后摆摆手,让他起来。

    岳奔云仍旧不起,将与檀六相遇沉香阁,檀六妄言窃花,还有那日琼林苑假山石洞中遇见檀六负伤,自己腰牌被盗之事说出。

    两人近日相见,还有之间谈话就隐去了不提。

     圣人听罢,沉吟良久,指节一下一下扣在檀木小几上,一声一声闷闷的。

    良久方道:“王弟因母后冥寿入京祭祀,如今遇刺,虽未受伤,但受了惊,身体不好,盘桓宫中。

    ” 岳奔云又要告罪,圣人款款说道:“王弟引来檀六刺杀,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些心怀不轨的人。

    朕听闻王弟入京后曾去过沉香阁,你又说檀六于沉香阁出没,如此,你替朕去瞧瞧,将功折罪罢。

    ” 岳奔云沉吟:“那是否要缉拿檀六?” “不必,免得打草惊蛇。

    你留意一下,这檀六究竟是何许人。

    ” 岳奔云领旨而去。

     他到家时候,檀六又早早地等在他家院子里,自带酒水,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