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灯
年关将至,日子一日冷过一日,他入宫当值的第一天,正逢下雪。

    轮值之后,天将要破晓,雪已经停了,宫城内一片堆云砌玉,入目都是白茫茫的雪,反射着第一缕晨光。

     宫城进了宣德门往里,东廊下有小小一个院子,是专门给当值的禁军歇脚的,因着岳奔云得宠,丁点大的西厢收拾得整齐干净,专供他用。

     圣人幸沈贵妃,岳奔云在长乐宫值了一夜,正是困的时候,早已经有献殷勤的小公公帮他在西厢烧好炭盆,汤婆子也已经把被窝烘得暖暖的。

     但他还是站在廊下拍了拍肩上的雪,掀开厚厚的毛毡门帘,进到正屋里去。

     正屋里也暖,有几个轮值完的禁军在打双陆,撸起袖子玩得热火朝天。

    宫里禁赌,几个人不敢赌钱,只能把炭盆里烤好的栗子挑拣出来,权当赌注。

     岳奔云为了拿得住底下的人,向来面冷少话,也不和他们掺和着一起玩。

    他平日不好披甲,只着四品武职绯袍,缀豹子胸背,鬓发理得齐整,束在金貂巾里,上缀红缨,腰配长剑,少年英武,意态端凝,如劲竹立于雪。

     见他进来,屋内几个人连戏耍的音量都降低了些。

     只有禁军校尉靳宽仍旧蹲在太师椅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双陆棋盘,嘴里不停吆喝着。

    眼看着输了,把手边放着的一把烤香的栗子推出去,手上骰子一扔,从椅子上跳下来,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 靳宽出身寒门,却是个会钻营会捧人的,又颇有几分豪爽,大家都乐得和他来往,加上他一柄长刀耍得利落,也混了个校尉当。

     一群人里只有靳宽凑到岳奔云身旁来,也不去管他肩头没有拍干净的残雪,伸手要去揽他的肩膀。

    岳奔云皱眉,不动声色地往旁避了避。

     靳宽不以为意,收回手,搓了搓,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往里灌热茶。

     岳奔云瞥了瞥旁边重新又玩得热火朝天的下属,坐到了靳宽旁边的椅子上,开口就道:“能否……借我些银两?” 他从未开口干过这样的事情,有些羞赧,手放在膝头,不停地去抚不存在的褶子。

    靳宽果然吃惊,放下了手上的茶壶。

     岳奔云向来不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有一花一,又从不收下属、官员和内侍的孝敬,被圣人罚了俸两月余,手头紧得很,但他想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