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大领导,也是门大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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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修理我一顿。

    我觉得,这次纵火,就是他们干的。

    ” 施响微微点了点头,问:“那伙人中有跛子吗?” 华世平说:“这我倒没有留意。

    ” 施响转过头问华世达:“华局长,您这边呢?” 华世达说:“我想不出哪个有纵火威胁、吓唬我的征兆。

    ” 淡汉同提醒道:“华局长,您再好好想一想。

    提供这个线索,对破案会有直接帮助。

    ” 华世达淡然一笑道:“我真是想不出来。

    ” 田晓堂觉得华世达有些言不由衷。

    原工会主席陈春方因为被末位淘汰,不是和华世达大吵大闹,四处告华世达的刁状,声称“这事远远没完”吗?陈春方就有纵火报复华世达的嫌疑啊,可华世达为何只字不提呢? 李廷风看着施响问:“省里那个案子什么时候能办完?” 施响说:“没个十天半月,是结不了案的,这样我就很难抽出时间来查这起纵火案了。

    ” 李廷风用手推了推无框眼镜,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样吧。

    华世平你明天去找一下莫局长,就说你发现了那块塑料和小树林的脚印,并把城南物流园那伙人扬言要报复你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先组织人查一下。

    如果查不出结果,等施响回来再细查。

    记住,不要对莫局长说施响回来过。

    ” 华世平说:“好的,我知道。

    ” 4、谋划招商 周一清早上班,田晓堂看见一科科长钟林脱了外套,挽着衣袖,正在一楼走廊上拖地,干得满头大汗,不禁大为惊讶。

    因个性耿直,加之仕途受挫,钟林一直显得很消沉,给人的感觉甚至有点不大正常。

    田晓堂曾多次开导他,宽慰他,收效并不明显。

    今天钟林一改往日的委顿,主动做起了清洁卫生,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田晓堂悄悄把一科副科长老吕叫到一边,问钟林今天是怎么回事。

    老吕神秘地一笑,低声说:“钟科长打算去参加局领导班子成员公开选拔,这两天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突然精神大振,我都认不出来了。

    ” 田晓堂愣住了。

    钟林想参加公开选拔,倒是符合报名条件,本来无可非议。

    只是钟林精神状态不大好,参加笔试、面试只怕难以正常发挥,很可能名落孙山。

    钟林要是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越发失常,那可就害惨他了。

    但要阻止钟林参加公开选拔,只怕又不容易做到,因为钟林很难听进别人的劝告。

    田晓堂一时也想不出个让钟林不受或少受伤害的办法,只得轻叹了口气,缓步迈上楼梯。

     刚进办公室,王贤荣就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请他审阅。

    田晓堂匆匆看完,签上名字,将文件夹还给王贤荣。

    王贤荣接过去问:“他不在?” 田晓堂微微点头,算作回答。

    王贤荣问的是原工会主席陈春方。

    陈春方和他共用这个大办公室。

    自从局长华世达厉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陈春方被末位淘汰以后,就忙于四处告状,再也不见来局里露面了。

     王贤荣这才说:“这次改革后,市委组织部将对您的副局长职务重新任命,还要填写一份干部履历表,履历表上需要两寸登记照,请您提供一下。

    ” 田晓堂说:“我家里备有照片,等晚上回去找找,明天上午给你吧。

    ” 王贤荣说:“不用急,本周交给我就行。

    ” 田晓堂问:“华局长来了吗?”昨天离开戊兆时,华世达要求田晓堂、王贤荣等人对纵火案高度保密,弄得满城风雨的,并非什么好事。

    所以眼下,机关里并不知道华世达刚遭遇了一场大火,还险些丢了命。

     王贤荣说:“他上午在家休息,下午会来局里上班。

    ” 见王贤荣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田晓堂便想问问他备考的情况,以示关心。

    局领导班子副职成员经末位淘汰,空出了工会主席的位子,加上原本空缺一位副局长,市委组织部就拿出这两个职位面向全系统公开选拔。

    姜珊、王贤荣和裴自主先后向他说过准备报名接受挑选的想法,田晓堂自然是积极支持。

    这三人中,姜珊有些犹豫不决,田晓堂便一个劲地给她打气。

    王贤荣却是怀着志在必得、舍我其谁的心态,田晓堂便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

    裴自主呢,既想上位,却又担心自己的实力,田晓堂也鼓励他要有信心。

     田晓堂问:“公开选拔这周就将进行,你准备好了吗?” 王贤荣笑道:“谢谢田局长关心。

    这段时间,我把能找到的学习资料都找来学习了一遍,算是准备得很充分了。

    ”王贤荣现在对田晓堂说话越来越客气,可这么客气却又显得有些生分了。

     田晓堂说:“这就好。

    ” 王贤荣走后,田晓堂回想起上周六跟唐生虎见面的情景,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

    他拒绝了唐生虎,唐生虎却不松口,让他回去再好好想一想,他该怎么办?迫于压力,干脆改变初衷,答应唐生虎算了?不行。

    他既已慎重地作出了选择,就不可轻易改变。

    不顺从唐生虎,眼下他该做什么?再去找唐生虎,表明自己态度不变?他实在没有那份勇气。

    他已经看出来,精明的唐生虎对他讲的那些所谓的理由是持怀疑态度的,要是再次去找时唐生虎一再追问真正的原因,他又该如何回答?要不,干脆不理睬唐生虎,静观事态的发展?可不闻不问,只怕会更加被动,如果唐生虎霸蛮起来,不顾他的意愿,发份任职文件强行调他过去,他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田晓堂这么寻思着,心里好不纠结。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一看画屏,是裴自主打来的。

    裴自主在电话中说,想过来跟他汇报一下招商的事情,田晓堂忙说:“你快过来吧,我正想找你呢。

    ” 裴自主有几个同学在广东那边做大老板,凭着这个人脉资源优势,裴自主自告奋勇地报名参加了市局招商小分队,跟着李东达外出招商。

    不想李东达为了抢头功,一心只想把他的老朋友曾总所在的诚飞化工项目招引过来,对裴自主提供的招商线索一概弃之不用。

    后来李东达出了车祸,田晓堂接手招商时才发现诚飞化工项目的实情。

    为了保住李东达以及华世达,田晓堂打算瞒着唐生虎等市领导,想办法招个同类项目来掩盖诚飞化工的真相。

    田晓堂之所以敢想这个主意,就是因为裴自主的几个大老板同学让他还有些底气和信心。

    他已经对裴自主交代过,让裴自主抓紧跟那几个同学联系一下,摸清他们的情况,尽快筛选出招商主攻对象。

     裴自主过来后,田晓堂先问他备考的情况,裴自主笑笑,说:“我也没怎么准备。

    我觉得对付考试主要靠平时积累,临时抱佛脚不一定有好效果。

    坦率地说,我当然想在这次选拔中胜出,但名额只有两个,参考者个个都将奋力一搏,我对自己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一切顺其自然吧。

    ” 田晓堂觉得这样也好,没有过高的期望值,到时一旦落选也就不会太失落。

    田晓堂笑道:“你有这份平常心,倒也不错。

    不过,还是要力争在考场上发挥出最好水平!” 接下来,两人进入正题。

    裴自主说:“这两天我频频往广东打电话,将同学中几个大老板的情况摸排了一遍,觉得其中有两个人很适合我们招商。

    这两个人,一个叫邹祥宇,一个叫赵勇先。

    邹祥宇在东莞有个规模很大的牛仔服装企业,正想往中西部整体搬迁。

    赵勇先在佛山有个叫娜美宁的大型化工企业,也准备往内地转移。

    ” 田晓堂问:“你觉得在这两个项目中,哪个招商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裴自主笑道:“我了解得还不深入,目前很难作出一个明确的判断。

    不过,单从同学关系上讲,我跟邹祥宇大学时睡的是上下铺,两人一天到晚形影不离,好得只差穿一条裤子了,找他招商不会有任何沟通上的障碍。

    问题是,邹祥宇已跟西部某县草签了意向性协议,并且做了不少前期工作。

    赵勇先跟我的关系相对疏远些,和他沟通不可能那么直接,招商的难度恐怕会大一些。

    不过,他那个娜美宁目前好像还没确定转移去向,而且赵勇先这人特别讲义气,重感情,我去找他,他应该会给面子。

    ” 田晓堂想了想,说:“听了你的介绍,我也不好取舍。

    就人脉资源讲,好像邹祥宇这边更可靠些。

    不过我又觉得,在同等条件下,最好还是选择赵勇先的化工企业。

    你不要忘了,我们得用新招的项目去替代那个诚飞化工。

    如果招来的新项目也是化工项目,就更容易遮掩过去了。

    ” 裴自主说:“我明白。

    不过跟赵勇先能不能谈下来,我心里没底。

    ” 田晓堂说:“当然,如果邹祥宇的牛仔服装项目比赵勇先的化工项目把握大得多,我们还是应该选择牛仔服装项目,至于怎么过唐书记那一关,到时再来想办法。

    这样吧,你对这两个项目再深入了解一下,确定其中一个项目,作为我们招商的首选目标。

    等你参加完公开选拔考试,我们马上就去广东敲门招商。

    ” 裴自主爽快地答应道:“行,我尽快落实这个事。

    ” 见裴自主招商的热情很高,田晓堂感到十分欣慰。

    有了裴自主这个得力干将,他感觉压力减轻了不少。

     当天下午,华世达一到局里,就把田晓堂叫了过去。

     田晓堂见了华世达,不禁愣了一下。

    华世达已把头发剪成了板寸,身上看不到一点遭遇大火的痕迹。

     华世达递给他一份材料,说:“你看看吧。

    ” 田晓堂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惊。

    这是一份陈春方上访信的复印件,第一页上方有唐生虎的批示,是这样写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事关干部切身利益,我们抓这项工作,既要积极,又要稳妥,既要增强活力,又要务求稳定,既要有披荆斩棘的勇气,又要有妥善处理相关矛盾和遗留问题的责任感。

     田晓堂亲耳聆听过唐生虎对陈春方上访一事发表看法,所以对这个批示并不感到吃惊。

    让他吃惊的是,唐生虎居然敢白纸黑字地把自己的态度以批示的形式写下来。

    尽管唐生虎写得含蓄隐晦,但晓得内情的人不难悟出唐生虎的真实用意。

    田晓堂笑了笑,说:“唐书记对陈春方很关心嘛,批了这么长一段话。

    ” 华世达露出一丝苦笑,说:“我并不怕他告状,就怕领导为他乱撑腰。

    我原以为唐书记不会为他说话的,万万没想到唐书记居然也亲自出面,作出这样的批示……” 田晓堂听出了华世达心头的郁闷和无奈,也不难想见华世达此时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他不好说什么,便换了个话题,问起纵火案:“莫局长他们查案有进展吗?” 华世达说:“没听说有什么进展。

    ”沉默了片刻,又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与莫仲乾的过节。

    我在戊兆当县长时,收到很多群众对莫仲乾的反映,下了决心要把他调整下来,可是庹毅极力反对,死活不同意动他,后来这事硬是没办成,莫仲乾却在心里恨死了我。

    所以,这个案子别指望他替你查清楚。

    ” 田晓堂恍然道:“难怪前天李县长要把施响悄悄叫回来。

    ” 华世达说:“这场纵火案,得等施响从省里回来后,再暗暗地去查。

    ” 田晓堂问:“您就那么肯定,这场大火不是冲着您来的?” 华世达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没有抓住证据,还是不要乱猜疑为好。

    ” 田晓堂说:“谨慎一些当然有必要,可不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案子怎么破?我觉得,陈春方还是……” 华世达打断他道:“我知道,他有可能干这事……不过,他指使人跑到我弟弟家去烧这把火,却未免太处心积虑了。

    我倒觉得,这案子是想报复世平的那伙人干的,更靠谱一些!” 田晓堂说:“您别忘了,陈春方是土生土长的戊兆人,又在戊兆工作多年,他想在戊兆干这件事,方便得很。

    ” 华世达说:“究竟是不是他干的,我并不急于想弄清楚。

    反正无论哪个报复我,我都不会在乎,也不会退让。

    ” 见华世达如此固执,田晓堂越发替他感到担心,便劝道:“陈春方的事情,总得有个了结。

    我看不如这样,您去找一下甘部长,想办法将陈春方调走,在别的地方给他安排个清闲岗位。

    ” 华世达一听就火了:“我决不会迁就他。

    要是按你说的做了,那这次改革还有什么意义!再说,陈春方并非无辜者,他本该受到处分的,这次通过改革也只是免了他的职务,他的级别仍保留着,已经够便宜他了!” 田晓堂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很敬重华世达,却又觉得这事越来越复杂,后果越来越难以预料,不禁暗暗替华世达捏了一把汗。

     接着,华世达又谈到主楼工程,语气越发无奈。

    看着华世达愁容满面的样子,田晓堂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刺痛。

    他想起唐生虎上周六暗示让朴天成来接手主楼工程,却不愿把这件事告诉华世达。

    他知道,华世达肯定不会答应。

     田晓堂略作沉吟,建议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还是拿下郎厅长。

    现在局里倒是有个人,可能会让郎厅长买账。

    ” 华世达眼里放出亮光,急忙问:“谁呀?我怎么没听说?” 田晓堂说:“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包书记。

    我听说,包书记和郎厅长的关系其实相当不错,也不知他们这种关系是怎么攀上的。

    请包书记出面去找郎厅长,也许会有转机。

    ” 听说是包云河,华世达显得很失望,说:“包书记愿意出这个面吗?我就怕请不动他呀。

    ” 田晓堂知道包云河与华世达一直面和心不和,只好说:“试试看吧,说不定他会答应呢。

    ” 华世达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摇摇头,没有说话。

     田晓堂这时却在想,不能再犹豫了,赶快去找找袁灿灿,请袁灿灿帮一下她的前夫王季发,让主楼工程复工,缓解华世达的压力。

    他并不知道袁灿灿能否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帮这个忙,但到底有没有希望,只有去试了才会知道。

     临走时,华世达又问起招商情况,田晓堂说:“我上午已和自主初步锁定了他同学办的两家企业,准备等公开选拔考试一结束,就去广东找动员他的同学。

    ” 华世达一脸严肃地叮嘱道:“这事要抓紧,越快越好。

    你要明白,那个诚飞化工项目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我们必须抢在它引爆前,掐灭那咝咝燃烧的导火索。

    ” 田晓堂感觉心头一凛。

    他知道,这个比喻一点都不夸张。

    如果诚飞的真相被揭穿,确实会炸倒一批人的。

    尽管面临巨大的压力,他还是毫不含糊地表态道:“您放心吧,我不会耽误的。

    ” 5、小笔记本上的秘密 晚上8点多钟,田晓堂才回到家,周雨莹还没有回来,屋子里显得十分冷清。

    田晓堂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几口喝下后,突然想起上午王贤荣找他问过两寸登记照,便去卧室找照片。

     田晓堂记得他曾将多张登记照放在梳妆台的屉子里,就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屉子寻找。

    屉子里全是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装得满满的。

    田晓堂翻了个遍,才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那个装照片的白色小纸袋。

    他也看见,小纸袋下面还压着一个小巧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并不是他放进来的。

    他有点奇怪,周雨莹竟然会把笔记本放在这个乱糟糟的屉子里。

    出于好奇,他拿起笔记本,不经意地翻看起来,只见笔记本上像是记着什么账目。

    他并不觉得有多奇怪,周雨莹是会计,有做账的习惯,平时买蔸白菜、打瓶酱油都喜欢记个账。

    他仔细审视笔记本上的一笔笔数字,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那些数字都是成百上千,并不像是家庭的日常花销。

    田晓堂脑子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小本子上记的,该不会是周雨莹的买码账吧?这个念头一产生,田晓堂很快就认定,自己的直觉估计不会错。

    他的愤怒顿时就像越吹越大的气球,在不断地膨胀,那火气却无处发泄,只得困兽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许久,田晓堂才平静了些。

    他想,光生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必须好好考虑一下,这事该怎么应对。

    他将笔记本上的数字统计了一下,共计2.35万元。

    他知道周雨莹赌瘾很大,但她花这么多钱去买码,还是让他很吃惊。

    他清楚家里存款不多,想不明白周雨莹怎么狠得下心挥霍掉2万多块钱。

    他感觉周雨莹变得越发陌生,陌生得就像个怪物,不可理喻的怪物。

    他问自己:原来那个周雨莹呢?原来那个温顺、贤惠的周雨莹,上哪儿去了呢? 他俩谈恋爱时,是周雨莹主动追的他。

    应该说周雨莹爱他,胜过他爱周雨莹。

    婚后,周雨莹起初还表现得像个贤妻良母,小家庭也其乐融融。

    后来,她好赌的本性渐渐显露出来了,三天两头去打麻将,却将儿子田童丢给外婆带,就连家务活也懒得做了,为此两人没少发生口角。

    她迷上赌码后,就更加不顾家了。

    没赌码前,她很关心他的仕途,还费尽周折去走“夫人路线”,让田晓堂跟市委书记唐生虎拉上了关系。

    而自从陷进赌码之中,她对他日渐漠不关心。

    为了让周雨莹回头,田晓堂三番五次规劝,甚至说出“你不悔改我就跟你离婚”的气话,还和她分开睡了一段时间,可这些努力和激将法并没有拉住她,她表面上答应得很好,其实却在阳奉阴违,直到如今花掉2万多买码钱。

    田晓堂懊丧地想,看来她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已经作了最大的努力,可谓仁至义尽,实在拿她没办法了。

     既然周雨莹不思悔改,赌性难易,两人在一起生活已变得很困难。

    田晓堂是个与打牌赌博从不沾边的人,对好赌之徒天生反感,这也是他一直对周雨莹玩牌赌码反应格外强烈的原因。

    他没法想象,自己能跟一个嗜赌如命的女人相安无事地待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他想,只怕真要考虑离婚的问题了。

     想到离婚,他感觉心情越发沉重。

    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两人在一起过了十多年,岂是说离就离得了的?周雨莹虽然好赌,但爱他倒是死心塌地的,哪会轻易同意离婚?可不离婚,让他跟一个失去了理智的赌徒过日子,他又怎么过得下去? 正坐在客厅里这么心烦意乱地想着,田晓堂听见防盗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周雨莹随即跨了进来。

     周雨莹看见田晓堂,打了声招呼:“你回来啦。

    ” 田晓堂没搭理她,脸上毫无表情。

     周雨莹放下坤包,一屁股坐到田晓堂身边,有点疑惑地看了看他,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捏着那个小巧的笔记本,脸色顿时大变,一下子傻在了那里。

     田晓堂冷冷地说:“这个笔记本,你不陌生吧?” 周雨莹瞥了一眼笔记本,目光躲躲闪闪的,嘴巴嗫嚅着,也不知说了句什么。

     田晓堂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平和些:“这小本子上记着什么,你很清楚。

    你干的一些事,已让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如果你始终油盐不进,我是不会跟你过下去的。

    我已在考虑,我们的婚姻还要不要维持下去。

    这个问题,你也好好想一想吧。

    如果你真在乎这个家,就请你痛下决心,远离赌码;如果你觉得赌瘾实在戒不掉,那我们就只有分道扬镳了。

    ” 周雨莹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见她这副模样,田晓堂暗想,如果她现在能够认识到自己错了,并痛改前非,他还是欢迎的。

    他并不想走到离婚那一步。

    只是,周雨莹已经陷得太深了,她有抽身而退的可能吗? 田晓堂叹了一口气,不再理睬周雨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就进书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