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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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溟的传音带着些朦胧的回声,语调依旧是清冷的味道。

    她说,阿夜,这么长时间,辛苦了。

     他答,没有,这是属下职责所在。

     也没有更多可说了,他听得出她的意思。

     沧溟自小和他相识,知道眼前的男人并非如他外表这般冷峻无情,今日的权力地位也并非他真心所求。

    她觉得这座城欠了他,然而终究无可弥补,她自己不也一样陷在这命运的囚牢中不得自由。

     ……而他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纪山。

     月光这样皎洁,苍穹中还能看见细碎的星辰。

     低空有薄如蝉翼的云影一片一片飘过去,这情景似曾相识。

     谢衣在屋顶的飞檐旁向后一躺,枕着双臂看天,身边放着酒坛和酒盏,却也没喝多少。

    偏过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轮圆月大而明亮,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他不是沉湎往事不看未来的人。

    然而这个晚上,他此生的巅峰之作即将完成的时候,却忽然有了想家的情绪。

     生为烈山部人,他似乎算得幸运,苦寒与浊气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然而身边的亲人族人却许多都有疾患,体魄强健也好,修为高深也罢,一旦生了病就无法逆转。

     他忍不住怀疑,这世上的生命是否真的全都如此脆弱,经不起世间寒暑,经不得生死摧折。

     想到要以人力创制生命,就是那之后的事。

     他想如果偃术极致能够超越天道,也许便可使世间生灵不为病痛所苦,甚至超越生死。

    这想法或许对眼下的烈山部无甚效用,却说不定可以福荫后世…… 然而便如当年强破伏羲结界一样,创制生命同样是件逆天之举,那一次侥幸成功,这一次将会如何又是未知之数。

     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

     流月城。

     沈夜走到主神殿外,恰有两名侍从匆匆走出,看见他连忙停下来行礼。

     两人大约是在整理祭祀后的物品,手里端着供奉余下未开封的酒,都是城中一等一的佳酿。

     沈夜看了那酒坛一眼,说这两坛不必收回去了,拿来本座殿里。

     侍从垂首,同声应了句,是。

     殿中庭院疏影横斜,月光穿过矩木的巨大枝蔓洒进来,整座城一片银白。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忽然动了喝酒的念头。

    平时分明是没这兴致的。

    真有兴致时,一想没人陪他喝也是无聊,于是便也作罢。

     然而今日却莫名想要喝上一口,哪怕是独酌。

     去了泥封将坛子倾过,坛中的透明液体就汩汩流进酒盏之中,最后静止成一小片亮亮的圆。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