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灯
    谢衣觉得喉咙里干燥起来,空气黏稠,呼吸都有些艰难。

    偏沈夜并不起身,他心中虽然不明所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戒备起来,神经绷直像根拉满了的弓弦。

     “师……师尊……” 终于耐不住开了口,却被自己喑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好在这难熬的咒封也终于到了尽头。

     案卷架上一卷幸存的书简将落未落,摇摇欲坠了半天,啪地一声摔在两人脚边。

     沈夜从纷繁杂乱的思绪里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谢衣身后的墙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收了手,直起身,闭目深吸一口气。

     如果只是担心他耽于情事不顾大局,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提醒,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

     这样想着,沈夜的目光就柔和起来,沿着那张清秀的脸庞流连,最后停在额角一绺乱了的发丝上。

    他很想伸过手去替他捋顺,却终究还是未动,只是放缓了声音问他: “谢衣,可还记得自己是破军祭司?” 谢衣点头。

     沈夜说,为师并不想对你的私事多加干涉,只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是为了什么而站在这个地方。

     他顿了顿,仿佛在下某个决心,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

     回去吧。

    他说。

     说完便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刚刚出了典籍室的门,谢衣便在后面喊了一声师尊。

     他回身,看他那素行顽劣的弟子走到他身前,眼神一扫刚才的混沌与迷惘,透出清澈的坚定来,他就在内室与外室间的拱门下,在他的师尊面前,郑重其事地单膝跪了下去。

     谢衣说弟子最近在做一件偃甲。

     谢衣说虽然以前也做,但这次的有些不同。

     谢衣说那天寿诞祭典上的女孩他觉得眼熟,一问才想起,那女孩的祖父是城中专擅绘制鸟兽的工匠,他曾和那位老人有过一面之交,而那女孩当时便侍立在侧。

     谢衣说他想向老人讨要一幅特殊图画以做偃甲之用。

    老人腿脚不便并没有来祭典,于是女孩便带他去了老人住处,后来他还拿了一副偃甲手环给她作为答谢。

     谢衣说他做了这许多天已经将近完成,只是尚未调试,不敢拿给师尊过目。

    然而他做此偃甲的目的绝无其它,亦是想要为流月城尽一分心力。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他才抬起头来,望着沈夜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分明: “弟子始终记得,自己是流月城大祭司沈夜的弟子,自入师尊门下未尝有一日忘记。

    时时自省。

    不敢懈怠。

    ” 他的声音温润清朗,听在耳中像流水,在心底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