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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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老先生用非常严肃非常正式的语气对一头狮子说道:“你也知道自己差点出事了,对吧?我给你说,这个保护区要不太平起来了,西边那狮子死得多惨,要真得了病,你也得死成那样,这么说是不是觉得很害怕?诶,怕就对了,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快快把针打好。

    ” 阿尔伯特:“……” 他张张嘴,有心想说狮子肯定听不懂这些话,又怀疑赵博士是个有童趣的老小孩,哄狮子像哄孩子一样,半晌说不出口。

    等他思来想去,决心把这个片段也剪进科普视频用来活跃气氛时,就发现狮子竟然状似不耐烦地在地上敲敲尾巴,又抖抖耳朵,趴下了。

     这!不!科!学! 主播先生此时完全把自己的信仰抛在一边,脑子里只有科学一个词在飘来飘去。

    他无意识地和老板手扶着手,看着赵博士慈眉善目地从医疗箱里掏出针头,又掏出药水。

    发现狮女王没有反应,一直很喜欢它的哈赞也走了过去,很快,一整个小组都忙碌起来。

     人类忙活的时候,狮子一直坐在地上,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甚至在针快碰到皮毛的时候,也没有做出什么异常反应。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那根针头就这么戳破了狮子大腿上的皮肤,进到肉里,将整管疫苗注射了进去。

     负责人啧啧称奇。

     “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摄影师震惊地说。

     “我觉得这不适合当做科普视频,”阿尔伯特附和道,“否则我还得在视频上打上各种警告标记,以免某些蠢蛋真的跑到大草原上去找只狮子以为能给它打针。

    ” 他们三个在那里感慨,两位科研人员却已经被兽医们鼓舞得支棱了起来。

    他们干净利落地也掏出自己带的各种工具,就准备上去给狮子测量各种长宽度数据,在测量脖围时,其中一个还没忍住薅了把软乎乎的耳朵,结果被狮子看了一眼,又缩了回来。

     负责人又啧啧称奇。

     等研究人员搬出一台秤,试图哄狮子站到秤上面去时,赵博士就坐在方布上,还在用他们听不懂的话唠唠叨叨。

    这次不像是跟狮子说话了,倒有点像是习惯性的自言自语。

     “你说说你,你现在了不得了,整个西边都打下来了,怎么这么出息呢?“ 他摸了摸狮子的侧面,那里有一条被爪子抓出来伤疤,显然是个战斗勋章。

    他并不知道这个印记是什么时候抓上去的,从深度和长度来看,这一把肯定相当凶险,只能是以命相搏时才会用出这种力气。

     ”唉,能打架好,能打架活得久,哈赞还在那瞎操心,回去一做检查看到没问题乐得直拍大腿。

    我就给他说,万一是不喜欢白狮子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来劲了。

     “前两天营地送来头黑鬃,从东边救助的,一个抗一窝鬣狗被咬伤了。

    那体格,那身段,那叫一个威猛,那叫一个好看,到时候把它弄出来给你们凑一对,怎么样?反正王子是个省心的,不见得会打起来,干脆凑个黑白双煞!……” 狮子人性化地半合眼睛,就像在翻白眼,然后用尾巴球朝他小腿上拍了一下。

     “……黑鬃不喜欢?”老爷子沉吟,”没关系,我们接触的狮子还很多。

    之前有人联系保护区想放归狮子,那头据说还有巴巴里狮血脉,漂亮得不得了,要不给那头弄来瞧瞧?“ 狮子又拍了他一下,这回用的力气更大了。

     “说说你还不乐意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负责人在旁边第三次啧啧称奇,仿佛化身为一个无情的啧啧啧机器。

     大概坐了有十几分钟,赵博士絮絮叨叨地聊到天南海北,忽然随队向导提醒众人都站起来。

    阿尔伯特抬头一看,才看到那头雪白雪白的大狮子正在人群走来,但速度也不太快,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好像它只是想来看看情况,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都别动!”向导警醒地说。

     王子走到离人群二十几米的地方,视线在母狮和人类身上来回游走。

    阿尔伯特就看到狮女王非常自然地从秤上下来,走到雄狮身边,和它礼节性地贴了贴。

     不知是不是闻到了药水的气味,还是认出了这些人是几天前把它麻倒的人,白狮子有点不安地踱着步。

    狮女王连声低吼,它才在原地坐下。

    当它张开大嘴打哈欠时,阿尔伯特发现那上下两排牙齿间能塞下一个人的脑袋还绰绰有余。

     向导轻声给他科普,意思说这头雄狮其实也被人类救助过,在散养地一直表现得很机警,见人第一反应是躲,不是扑咬。

    现在放在野地里几年,看着毛色都光亮多了,胆子好像也大了点,竟然会朝这里靠过来。

     但即使它被救助过,医疗小组也没有尝试直接打针的意思。

    一来白狮子从未表现出对人类的亲善,有时还会对游客观光车表现出烦躁;二来它是头雄狮,哪怕不攻击,因为吃痛反抗起来也不好控制。

    再怎么缺乏打斗技巧,再怎么不爱打斗,力量差距总在那里。

     于是一直在闲逛的负责麻醉的组员终于有活干了。

     因为短期内进行第二次麻醉,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对动物身体可能也会造成不利影响,他在给药上非常谨慎。

    当他最后调试好,问志愿者拿过麻醉枪时,被麻醉枪打过好几次的王子一下子警觉起来。

    两只耳朵从毛茸茸的大围脖上方竖了起来,一直在摆动的尾巴也停住了,眼睛紧紧盯着枪口。

     如果不是图玛尼坐在边上,大家都不怀疑它肯定已经夺路而逃了。

     兽医举起麻醉枪。

     王子站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巴掌糊到了它脸上。

     王子又坐了下去。

     “唉。

    ”赵博士又叹气了,”好好的你打他干什么,你看看后面母狮子都在看的,小狮子也在看的,干什么一直打它,不就是个麻醉吗,跑了不也一样麻。

    “ 图玛尼吼了一声。

     白狮子委屈巴巴地抱着前爪,粗壮的尾巴绕着身体盘起来,好像要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