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怀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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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斯克打开了花洒。

     但它可能没注意到开关的颜色,紧接着冲下来的是滚烫热水。

     王景山立刻冲过去,用身体护住它,再腾出手关掉水龙头。

     “笨蛋!”他气急了,忍不住训道:“你这么不小心,等下整个章鱼被烫熟了怎么办?” “我不会用。

    ”诺斯克蜷缩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对不起,我是笨蛋。

    ” 王景山后悔了。

    他不该对它大小声的。

     大章鱼初入人类社会,就像小孩子一样,什么都需要人教。

     “抱歉。

    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

    ”王景山用指腹轻轻拭去诺斯克鬓角滚落的水珠,扶着它起身说:“我帮你洗澡。

    ” …… “哗啦啦,哗啦啦……” 狭窄的浴室雾气缭绕。

     阿德勒端着脸盆牙刷,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说:“景山,你怎么又一大早上洗澡。

    ” 浴室内的一人一章鱼皆僵住了。

     诺斯克小声问:“他是谁?” “我朋友。

    ”王景山关掉水,快速用毛巾把它全身包起来,包成一个圆圈,然后上下搓擦着皮肤上残余的水渍。

     门外又传来阿德勒的声音:“你好了没?我要洗脸刷牙。

    ” “快了,等一下。

    ”王景山又拿起衣物,一件件给诺斯克穿上,系好纽扣,确保不会露出任何一寸多余的肌肤后这才打开门。

     吱呀。

    阿德勒看着门后的两人,面露吃惊:“景山,这是……” 他的视线落在诺斯克身上,眼中不可抑制地流淌出强烈惊艳。

     黑发红眸的青年穿过氤氲雾气走出来,脚边隐约有黑影蠕动。

     白衣黑裤,肌肤苍白,猩红的唇微张,像来自地狱的幽冥花。

     他朝阿德勒轻轻一笑,目光友好而温和:“你好,我是诺斯克。

    ” “你、你好。

    ”在“他”的注视下,阿德勒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王景山忙上前挡住它大半身形,介绍说:“这是我的远房表弟。

    ” “你和你的表弟一大早在同一个浴室洗澡?”阿德勒脱口而出。

     不怪他这副态度。

    近年来,禁脔之风在帝国十分风靡盛行。

     王景山有点尴尬,轻咳说:“我表弟从小被家里宠坏了,不会穿衣服。

    我刚才进来帮他穿衣服。

    ” 阿德勒半信半疑。

     但倒还说得过去。

    毕竟在真正的贵族家庭,少爷大小姐们都是从小有仆人侍奉穿衣的。

     为了防止被阿德勒看出异常,王景山赶紧把人推到自己房间。

     “你先待这,暂时不要出来好吗?”他叮嘱道。

     诺斯克点了点头,余光不经意地打量着这间卧室的摆设。

     王景山再出来时,阿德勒正在刷着牙。

    他瞅了他一眼,挤眉弄眼道:“你有个这么漂亮的表弟,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王景山:“你不知道的还多着。

    ” 阿德勒“切”了一声,“所以,你要带这个表弟一块去帝都?” 王景山:“嗯。

    ” 阿德勒笑道:“不错,路上能一饱眼福了。

    你表弟长得比你还好看呢。

    ” 王景山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滚。

    ” 这下阿德勒倒信了,那漂亮青年估计真是他表弟。

     当年在局子里,王景山就是出了名的护短。

     阿德勒不禁羡慕道:“你们一家人的颜值真是绝了。

    ” 王景山面不改色。

     反正诺斯克现在“人样”是他创造的。

    四舍五入,他们也算是一家人。

     他跟警署提交的假条已经审核批复。

     今天是礼拜六,他不用上班。

    布莱恩、麦尔肯警官也不在。

     王景山趁机给诺斯克制造了一张身份ID卡。

    每一位帝国公民出生起就会拥有,上学、工作,包括出门搭乘公共交通工具都要用到。

     假如在帝都警署,想要补办都要经过重重复杂手续。

    但是在这个亚科斯海域偏远的海岛,天高皇帝远,私下办理就显得很容易。

     “1、2、3,茄子,看镜头!”王景山举着相机。

     诺斯克呆呆地看向前方,闪光灯一闪,快门就此定格。

     王景山把照片和个人信息输入系统,很快,就得到了一张精致小巧,巴掌大的身份ID卡。

     “喏,给你。

    ”他把卡片递给诺斯克,嘱咐:“一定要保管好,别弄丢了。

    ” 诺斯克接过,郑重地点头:“我不会的。

    ” 这张卡,才真正象征它踏入了人类社会。

    从此以后“诺斯克”就不是黑户了,而是这世上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接着,王景山在网上操作给自己和诺斯克购买机票。

     “你会恐高吗?”他问。

     “我,我不知道。

    ”诺斯克有些茫然。

     “希望不会。

    ”王景山摸了下它的头,“你要是恐高,就坐不了飞机了。

    ” 坐飞机! 诺斯克记得这种交通工具,在电影里能飞到天空上,隔着窗户可以看到漂浮的棉花糖云朵。

     它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我肯定不恐高。

    ” 王景山笑了笑,没忍住又rua了好几下大章鱼软茸茸的乌发。

     他发现自己真的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比如,如果换做从前,他肯定不会利用职务之便去制作一张假冒的id身份卡。

     但这种变化,说实话,王景山并不想停下。

     - 次日诺斯克的出现,不出王景山所料,在人群中引发了震荡。

     他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任何人都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在得知他是王景山的远房表弟后,大家都有种,啊,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对兄弟都长着一张过于迷人的脸。

     谢宜年看到诺斯克也有一瞬的恍惚。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涌、升腾,就像视野忽然倒映着大块教堂内突兀、虔诚的白色。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是为何。

     谢宜年又转过头看了王景山一眼。

     当法医多年,由于职业原因,谢宜年一直单身,没遇到合适的人。

     而在遇到王景山后,他认为对方也许就是那个人。

     只是性格原因,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进一步发展。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谢宜年想了想,决定先从这位表弟处下手。

     他走过去,递给对方一纸袋自己早晨从镇上购买的柠檬蛋糕:“航程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要是饿的话就吃一些。

    ” 还有免费的食物?不要白不要。

    诺斯克红眸倏地铮亮。

    它忙双手捧过纸袋,真挚地说了声:“谢谢。

    ” 谢宜年转过脸,耳尖微红:“不用谢。

    ” 船舶出发的时候,蒸汽在头顶发出“呜呜呜”的轰鸣。

     王景山站在船舷栏杆侧望着渐行渐远的章鱼岛,轻吐出一口郁气。

     他胃里翻搅,难受。

     “要,吃点东西吗?”诺斯克从纸袋中掏出一个柠檬蛋糕。

    它记得他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王景山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 “好,吧。

    ”诺斯克自己尝了一口,但蛋糕刚入口,它整张漂亮的脸便皱成一团。

    “呸呸呸!”它苦着脸吐掉说:“好难吃的东西。

    ”果然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王景山失笑,低声说:“你别吃了。

    ” 他认为诺斯克可能吃不了人类的食物。

     “可是,你饿了怎么办?要不吃点我的肉。

    我可以拿去烤熟。

    ”诺斯克忧心忡忡,不忘推销自己美味的触手。

     王景山走回船舱内找了张空椅子坐下,双腿交叠,“人一两顿不吃饭是没事的。

    你别饿着自己就行。

    ” 诺斯克疑惑,“可为什么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王景山:“……人与人之间也是有不同之处的。

    ” “哦。

    ”诺斯克点了点头。

     船驶向亚科斯中心海域,肉眼可见,海水颜色变得浑浊。

     阴沉沉的风暴呼之欲来,汹涌肆虐,如同一位残暴的海洋君主。

     桅杆上,帆布鼓猎。

    如巨雷般的风浪海潮嘶鸣着冲向这艘摇摇晃晃的旧木船。

     海浪像音乐节拍不断起伏着,而在这样激烈的节拍中,本地民们巍然不动。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不可能惧怕大海。

     王景山以前也以为自己体质好,不会晕船。

     然而此刻却被现实狠狠打脸。

     他面色惨白,踉跄着走向船舷处抱住栏杆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你怎么了?”诺斯克焦急地跟在他身后,像小蜜蜂一样绕着打转。

     “我……”王景山想说话,喉咙却干硬得如同沙漠,无法发声。

     谢宜年注意到这一幕,迅速起身过来。

     “你晕船了?我这里有药。

    ” “我不知道…”王景山撑着坐下,冷汗浸湿了额前碎发。

    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时刻,他看起来依旧是那样英俊,一举一动都有一种随性的美感。

    “以前我不会晕船的,可能我最近生病了。

    ”他自嘲一笑。

     谢宜年蹲下身,看着他认真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替你把脉检查一下。

    我父亲是中医,我以前跟他学过一些东方医术。

    ” “好啊。

    ”王景山虚弱地抬起手。

     谢宜年握住他的手腕,两指并拢搭在上面,细细把着脉。

     诺斯克望了他们一眼,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守候。

     “嗯?” 谢宜年眉头紧皱,似乎是对自己得到的结果并不认同,又接着反复把脉了好几次。

     怎么会这样?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学艺不精。

     因为这样古怪的脉象,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是、是他把错了吗? 又好像没错。

     “什么情况?”王景山问。

     谢宜年看看他,又看了看诺斯克,说:“外人先回避一下吧。

    ” 王景山刚想说“他不是外人……”,就见诺斯克很听话地后退到了船舱内。

     “有事再叫我。

    ”它道。

     乖巧得令人心疼。

     不过,为什么谢宜年的表情如此微妙? 王景山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绝症。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有点忐忑道。

     谢宜年看着他,面色复杂:“王警官,你这是喜脉。

    ” 王景山:“???” “你说什么?”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谢宜年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喜脉的意思,现在就是怀有身孕。

    ” “哈哈哈哈。

    ”王景山摆摆手,有些好笑又有点生气:“谢法医,你没必要拿这个跟我开玩笑。

    ” 谢宜年也觉得很不思议。

     他在亚科斯保护区从事法医多年,见过的奇闻逸事不知凡几,可男子怀孕这件事,还是第一次见。

     谢宜年想了想,问:“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胃口不佳,有体重增加、嗜酸、嗜睡、头晕想吐……等以下症状?” 王景山面色微变。

    谢宜年说的每一条,他几乎都中了。

     谢宜年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并没有再坚持喜脉这个断论。

     “也可能是我弄错了。

    现在中医并不盛行,我还是建议你去城里的教会医院看看,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