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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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衣服给他穿。

    之后我同家主议事,便索性托颜少帮忙照顾一会儿。

    ” 戚寒衣将事情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场中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果然是他们想多了。

    人家戚上将自己把人鱼托付给颜少照顾的,换衣服也是因为裙子摔破了而已。

     戚行厉没说信不信,他早看出今天的事情有问题,他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戚寒衣既然能解释清楚,他便认可了这个说辞,只不轻不重地点了句:“到底是你的人鱼,哪有托付给别人照顾的道理,不像样子。

    ” “家主教训的是。

    ”戚寒衣坦然应下。

     “行了,都散了吧。

    ”莫山趁机圆场:“别堵在走廊里,这边可没有什么余兴节目给大家看。

    ” 众人三三两两散去。

     只有戚洋傻在原地,被同行的人喊了几次才回过神。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让自己露出任何失望或者愤怒的神色。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怀疑。

     戚洋想不通,明明事情和戚寒衣想的完全不同,大眼里不容沙子的大堂兄为什么愿意为一只人鱼说谎,他不是最厌恶人鱼的吗? 还有,明明影组长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那药已经喂进人鱼的嘴里,他也计划得很好,只要人鱼毒性发作,当众做出露骨丢人的举动,他必然会被戚家送走。

     可偏偏那人鱼却能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看着一点事情都没有。

     明明费了这么大力气,计划却完全失败了。

    戚洋用力攥着拳,指节因过分用力而苍白,指甲狠狠地扣进掌心,把掌心扣得血肉模糊。

     凭什么,戚寒衣又赢了他,凭什么!不过就是仗着一点天生的基因优势,他不服,他也是S级的基因,明明他的努力,他的头脑,他的出身,样样不必对方差。

     但他今晚只能到此为止了,之后还得和大皇子解释为什么计划会出现失败。

    他只要不失去大皇子的支持,就还有机会,他绝不会这样轻易认输。

     客房里只剩下,苏溯,戚寒衣,和颜白。

     颜白挑起嘴角,觑着戚寒衣:“戚上将刚刚反应挺快啊,你一点都不怀疑?” 戚寒衣神色清冷淡然,确实完全不像是对刚刚的事情有任何介意:“任何脑子清醒的人,都能想明白,刚刚那种情况明显是有人陷害。

    ” “唔,也是。

    ”颜白笑了笑,状似无意地试探:“不过没看出来,戚上将还挺护着这人鱼的。

    ” 戚寒衣:“我只是护着戚家的声誉,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而已。

    ” 颜白点点头,仿佛只是一句随意的调侃,招呼自己手下,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戚寒衣给手下发了信息,让他调查一下颜白。

     关掉通讯,戚寒衣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蜷缩在床脚的苏溯。

     苏溯张了张嘴,想和戚寒衣告状,说自己被人打了,身上好痛。

     可他又想起来,戚寒衣说了讨厌自己。

    那应该也不会帮自己报仇。

     于是委屈地裹紧了身上的小毯子,什么都没说。

     戚寒衣弄不清苏溯在想什么,毕竟鲨鱼和人类的思维并不相同。

     他也理不清自己对苏溯的想法,从看见对方变成人类的模样开始,戚寒衣就隐约感觉到事情正在一点点超出自己的掌控。

     今晚是他的疏忽,他本不应该犯这样愚蠢的错误,把一只什么都不懂的人鱼独自丢在宴会上不闻不问。

     他只顾着处理自己的情绪,却忽略了苏溯对人类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单纯又好骗,很容易成为别人拿来对付自己,对付戚家的靶子。

     “对不起。

    ”戚寒衣并不吝啬于反省自己的错误,他主动向苏溯道了歉:“今晚是我的过错。

    事情我会负责调查清楚。

    ” “哦。

    ”苏溯低头扣着身边床单上的刺绣,他其实并不需要戚寒衣的道歉,打他的人又不是戚寒衣。

     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他最喜欢的人类不喜欢他,就因为他是只人鱼。

     忽然,苏溯感觉到骨头缝里钻出一股难耐的麻痒,伴随着灼人的热意,一起席卷全身。

     这感觉来得快而猛烈,苏溯难耐地弯下腰,修长的双腿拧在一起,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子。

    他半张开嘴,快速地喘着气,嘴角有晶莹的唾液滴下来,在被单上洇湿成一小片水迹,耳尖也泛出异常的粉色。

     “你怎么了?”戚寒衣脸色微变,俯下身,想查看苏溯的情况。

     不像是中毒,难道是有什么暗伤? “好难受……”苏溯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听起来可怜极了。

     真受伤了?戚寒衣皱起眉。

    苏溯身上穿着衣服,要查看伤势就得先帮对方脱衣服,虽然之前也见过苏溯全身赤果的模样,但他既然已经打算和苏溯划清界限,就不想在和对方产生任何暧昧不清的交流。

     “哪里疼?”戚寒衣问。

     “哪都疼。

    ”苏溯哼哼唧唧道:“头也晕,身上又热又痒,戚寒衣,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 戚寒衣摸了摸苏溯的额头,体温有些偏高。

    是发烧了?但症状又不像,反而像是…… “不会。

    ”戚寒衣抛开脑袋里不合时宜的顾忌,将苏溯的衣服解开,只见苏溯手肘,肩膀,后腰膝盖窝等地方都有不正常的淤青。

    看样子像是击打产生的伤势,对方显然留了手,不然就不只是淤青,应该是骨折了。

     “和人打架了?” “有人骗我,说来找你,结果就来了这,黑漆漆的,三个人冲出来,打我一个。

    欺负人,呜呜。

    ”苏溯断断续续地说着,越说越委屈。

    他感觉身上的热意不停地上升,快要把他变成烤鲨鱼了。

     “三个什么样的人?”戚寒衣继续问。

     “黑影,看不到脸,我记得他们的味道,我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

    再碰见,我咬死他们……”苏溯发狠地说着。

     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眼神逐渐迷离,他全身都热得像是着了火,只有被戚寒衣按住的地方稍微舒服一点。

    循着本能,他整个人“游动”着从床上粘到戚寒衣怀里。

     可恶,为什么和人类贴贴这么舒服!明明人类都讨厌他了,可他却还是拒绝不了这可恶的本能。

     苏溯把脸也贴到戚寒衣脖颈处,还不满足地一下下蹭着。

     戚寒衣的眼神蓦地沉了,他感觉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似乎将脖子勒得太紧,屋里的氧气也有些不足。

     他顺手解了两颗扣子,状况却没有丝毫缓解。

     戚寒衣不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能允许自己对一只人鱼产生欲望。

     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他不可能放任苏溯这样别其他人看见。

    戚寒衣跟莫山发了个信息,说在这里借住一晚。

     苏溯还是粘着他不放。

     为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戚寒衣拧着眉查看房间,显然颜白已经提前做了打扫,屋里看不到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只打架了吗?”戚寒衣张口,却发现声音哑得可怕。

     “他们往我嘴里塞了个东西。

    ”苏溯把头埋进戚寒衣颈窝间:“又酸又苦,不好吃。

    ” 果然,眼看苏溯这状态,戚寒衣已经明白那东西是什么。

     这药发作得很快,发作的时候很猛烈,好在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举动,只要熬够时间就能解。

    只是这发作时间不太对,别人既然要用这个药算计苏溯,必然是卡着时间让他出事才好,可现在却因为苏溯发作延迟而计划泡汤。

     戚寒衣想起上次苏溯说的,在送亲途中发生的事情,看来这只鲨鱼因为自身身体构造的原因,对任何毒药迷药的反应,都比正常人慢半拍。

     多亏了如此,苏溯今晚才逃过一劫,不然若是这药性当场发作,事情会变得棘手很多。

     “我带你去洗澡。

    ”热水澡扩张毛孔,加速血液流通,会让药性散得更快。

     戚寒衣有条不紊地帮苏溯解开衣服,带他去浴室清洗。

    全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直到给苏溯穿好衣服把,把他妥帖地放进被窝。

     但仔细看,戚寒衣平时宛若冰封的眼底,此时却封印着可怕的妄念,越是压抑,越是燃烧。

     门外响起敲门声:“戚少爷,我们是大少派来送东西的,现在可以进来吗?” 戚寒衣松了口气,把苏溯粘着自己不放的上半身从身上撕下来,塞回被子里。

     骤然离开戚寒衣,苏溯身上那股令人崩溃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呜——”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苏溯一把抓住戚寒衣的手臂,又闹起来。

     戚寒衣用力将手往外抽,苏溯拽不住,被逼急了,敖梧一口咬在戚寒衣手臂上。

    他牙口本就锋利,这一下咬上去,立刻就见了血。

     “嘶——松开。

    ”戚寒衣眉心拧成川字,明明只要一个用力,就能卸掉苏溯的下巴,让他脱臼,但戚寒衣捏着那张软嘟嘟的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苏溯咬了一会儿,似乎想起这是谁,又松了口,还心虚地舔舐掉冒出来的血珠。

     “你——”戚寒衣用力磨了磨后槽牙,感觉这比再咬他一口还要命。

    他甚至怀疑这药里的成分是不是会随着唾液和血液转移。

    不然又该如何解释这几乎压制不住的冲动。

     十分钟,戚寒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脚,外面的人识趣地没有催促。

    苏溯终于药劲过去了,松开戚寒衣的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戚寒衣将手抽出来,用被子将苏溯里里外外包好,这才开了门。

     莫家的下人贴心地送来全套换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他们没有乱看,更不会过问客人的私生活,只是嘴角里带着心照不宣的暧昧笑意,给戚寒衣带上了门。

     戚寒衣没理会手臂的伤口,自顾自地在浴室冲洗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

    以他的自愈能力,明天一早伤口应该就已经愈合了。

     夜已经深了,苏溯睡得不太安稳,眉心总是拧着,似乎被打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天刚亮,苏溯就醒了,他一直鲨鱼当惯了,没有从床上醒来的经验,睁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想起这是昨夜打架的那个房间。

     苏溯有些头晕,像是酒后宿醉一般,记忆也被蒙上一层薄雾,变得模糊不清。

     回忆截止到颜白离开,后面发生了什么,就记不太分明了。

     戚寒衣…… 苏溯歪过脑袋,光线透过窗帘射入房间,在屋里投下朦胧的柔光。

     戚寒衣抱着手臂倚在床头,衣服照例穿得一丝不苟,一条腿弯曲支起,一条腿伸长,踏在地面上。

     他闭着眼睛,如刀锋般的锐利不见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厉也不见了。